白浅怒气冲冲地拉着玄女走了好一阵才松手,料着大哥大嫂那边是不会听见了,这才破口大骂:“从未见过这样狠毒的人!哪怕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也没有这样害人的道理啊!你父亲竟然也不拦着?你毕竟是他亲生的狐狸呀,怎么可以这样!”
白浅就这样一路骂到了四哥家门口,那动静大的很,白真和折颜都远远地听了一耳朵,几句话就能拼凑出原本的故事。
二人对视一眼,都为大嫂有这样的母亲而摇头。
等两个小姑娘进了洞,折颜先是安抚了气头上的白浅,又看着垂泪不已的玄女问道:“既如此,玄女,你有什么想法?”
玄女虽然自小在青丘长大,但究其身份终究是幽山九尾,许多事情处理起来难免尴尬。
折颜想着,若她就这样哭哭啼啼的认命,那青丘也没有立场去管,只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教她一二保命法术,或是赠她个法宝便罢了,至少叫她免除性命之忧。
若她不想嫁人,想借青丘的势帮她躲掉这门婚事,虽然面子上对幽山是不礼貌,但折颜并不介意帮玄女这一回。只是没了黑熊精,还有其它白熊精、蛇精……青丘可以帮她挡一次、两次,却不好挡三四次。
只见玄女擦了擦眼泪,挣脱开白浅的手,规规矩矩的跪在了白真与折颜面前。
众人只知她乖巧懂事,于法术修行上一向聪慧,平日里也是温温柔柔的性子。
这是第一次,大家看到了她眼中流露出的锋芒。
玄女的眼睛还红着,鼻尖也因为哭泣变得通红,衬得她整个人娇小可怜,她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嫁!”
“我是九尾白狐与玄鸟的孩子,身上有着远古神祇的血脉。我不同于山林野兽,我生来即可修行入道,自有一番道心所向;我不同于下届凡人,不应桎梏于嫡庶尊卑,盲目由人随意摆弄!
我自出生以来,幸得姐姐怜悯我,在我还在襁褓之中就来到了青丘。这么多年来,照料我的是白音上神,哺育我的是青丘的水米,陪伴我的是浅浅。我活到如今,借的是青丘的养育之恩,若是需要偿还,也该来日偿还给青丘,却不是幽山。
她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却未曾做过我母亲一日。这样的命令,我不听!这样的情理,我不认!”
玄女强撑着身体,纵使浑身颤抖,声音也字字铿锵,一经说完,她才卸了力,眼泪又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求上神帮我。”
饶是白浅也被玄女一番自白惊到了,情不自禁为她坚毅的神色而振动,在缓过神来后,立刻换上可怜巴巴的神情央求道:“四哥……”
见白真很快受不了她的目光而败下阵来,白浅又转向另一个人:“折颜……我再也不偷你的酒了!”
折颜拿扇子挡了挡,调笑道:“别看我,我只是客人,青丘能做主的人在这呢。”
“这时候知道自己是客人了”
,白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才伸手将玄女扶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放心,目前我能保证一定不会让你母亲……让幽山的人强行把你带走。具体的事宜等我传信给父亲母亲,等他们回信再来定夺。”
“四哥……”
见白真没留个准话,白浅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耍赖,被白真抢过折颜的扇子,一下打在她头顶。
“好了小五,总要问过父亲母亲的意思!玄女今天也累了,你带她出去走走吧。”
见事情没什么可以置喙的余地,玄女轻轻拽了拽白浅的袖子,白浅只好放开了四哥,拉着玄女走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折颜才道:“他们两个怎么会有异议呢?左不过就是在幽山那儿赔个面子,但给幽山多少面子,不过是看你大哥大嫂而已。若是你大嫂都不在意,就根本不算问题。只是玄女的身份到底要怎么安排……你们家要好好想想了。”
白真也是又叹了口气,甩手进屋:“我去写信。”
——
许是觉得没有安全感,玄女难得主动变回了狐狸,如小时候那样窝在了白浅脖颈上。
虽然已经是落叶的天气,但脖子上缠了个围巾依然很热,不过白浅没吱声,就像小时候那样带着她跑上跑下,不一会儿就将整个东荒折腾了个遍。
入夜了,玄女也没有变回人形,白浅只得搂着个狐狸沉沉睡去。
【宿主,你还要用噩梦卡哇?】 见宿主又花了5ooo天买下一张噩梦卡,系统为她的大手笔震惊不已。
短短两天就花了1万,这对于自打穿进世界就买了几粒美颜丹的宿主来说真是狠狠消费了。
【嗯,这就用。】
白天里,白浅跟姐姐所说的借口根本没用,幽山传信靠得根本不是真正的信,而是一种叫“随风决”
的法术,只要幽山的风能吹到青丘来,就能收到来自远方的传信。
不一会儿,玄女从嫡母的噩梦中脱身而出,卡面一闪,化作流光消散于空气中。
成了。
柔弱的莬丝花或许能够获得怜爱,却不足以叫人尊重。松柏一样屹立的气节诚然可敬,独自硬抗却也显得生份。
这是她在玄女出身的臭棋里,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一时的动容与怜悯或许在短时间内,不,至少几万年内都依然存在,但对于他们漫长的生命来说,并不能维持太久。
她要为青丘出手帮她,增添一分主观能动性。
她要让他们路见不平,主动救她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