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自身实力强大,就算失去了神之眼,就算被镣铐束缚住了手脚,看守依然十分忌惮他,幸而他来这里还没怎么被刻意针对过。
没人有兴趣去折磨一个将死之人,即使他们都是名义上的无神论者,不怕恶灵回魂报复。
“看守同志,放轻松一点,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毕竟还有女同志在场呢。”
达达利亚叼着块蛋糕,没心没肺的冲着看守吃吃地笑。
这么流里流气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不显得粗鄙,看着倒更像一个正在跟学校里古板教师插科打诨的调皮少年。
荧被达达利亚那句「我的小妻子」弄得心绪难平的同时,不忘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可是差点要死了欸。
“怎么了,谁又惹我的小妻子生气了?”
达达利亚将剩下的蛋糕推了过去,“别不高兴了,陪我一起吃点吧。”
见她摇头,达达利亚又挑衅般地递了块他刚刚咬过的蛋糕过来,像逗狗那样逗弄她,他似乎笃定自己会被她愤怒地一巴掌拍开。
然而荧没有如他所愿,她只愣了片刻,就面色如常地低下头衔住了那片蛋糕,位置刚好就是他咬过的那里。
“谢谢,很好吃。”
荧就着达达利亚伸过来的手吃完了那片蛋糕,红润的嘴唇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油光,她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哈——看来我的小妻子更喜欢被我吃过的蛋糕。”
现在反倒是达达利亚有些不自在了,年轻的脸庞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他轻咳了一声,仿佛在掩饰些什么。
——那晚的她,也是像这样吃着他的。
抬起下巴,脖子前倾一伸一缩地吞咽他。
“你渴了吗?”
荧看向看守,将带来的水壶递给了他,水壶盖子上顶着一枚数额颇大的摩拉,“劳烦您帮我打些热水来,我想泡茶给我的未婚夫喝,省得他噎着。”
看守一走,达达利亚就敛了笑意,他板着脸冷淡道:“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我说过了,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会不念旧情毫不犹豫杀掉你。”
亲口说出这种决绝的话的人是他,心中一直隐隐期盼着她来探望的人也是他,达达利亚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到了极点。
“来看你,”
荧没有被他的态度激怒,选择性地忽略掉了他那句气话,她平静地补充道,“你家人托我来的。”
见自己刻意放出去的狠话就像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对她完全不起作用,达达利亚只好生硬地点了点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些:“我家里的事…劳你费心了。”
他知道她的,万一他的家人真出了事,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她对任何她遇到的有困难需要帮助的人都这样。
——当然,除他以外。
如果不是有人求她,她说不定都忘了有他这号人存在。
思及至此,他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就又上来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之前就算被关进梅洛彼得堡,也都没能等到你来见我一面,没想到现如今你竟会为了见我这种人而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流放之地来,我好大的面子。”
达达利亚希望荧能立刻被他阴阳怪气的讽刺气走,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如同丧家犬一般的邋遢样子。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以那个意气风的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的模样永远留在她记忆中,这样她未来某天想起自己曾和他这样的人睡过也不至于会觉得太过恶心。
“你——”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看守提着热水回来了。
荧只好将求饶的话收了回去,紧抿着嘴唇替达达利亚往茶里加了两块糖。
她受不了他用这种带刺的态度跟自己说话,这让她感到痛苦,感到委屈。
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该得的报应。
荧还不想走,只能沉默地看达达利亚吃东西,心中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正在酵酝酿着。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吃过正经食物了,吃东西时的表情格外认真专注,像是想要铭记住这些味道。
半小时的探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在看守带自己离开之前,荧率先开口:“看守同志,我能申请在这留宿吗?”
说这话时,她以不显眼的方式又给看守塞了一袋钱,是个他不舍得拒绝的数字。
“至少…我想留下他的孩子。”
她羞怯地咬了咬下唇,有些难为情地恳求道。
达达利亚先是瞪圆了他那双蓝眼睛,然后皱起了眉头,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这里的监狱并不禁止囚犯家属留宿,即使是死刑犯,也会有深爱着他的傻女人愿意和他生下孩子,权当留个念想。
“咳,鉴于犯人这个月表现良好,故予以特许,明天一早必须得离开——下不为例。”
看守掂了掂沉甸甸的口袋,心中又是好一阵狂喜,他故作严肃地颔同意了。
毕竟是年轻人,干柴烈火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