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垂着头,轻声道:“奴婢没用,奶奶交待的事情,奴婢没办成。”
屋内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赶在二奶奶发怒之前,我又连忙补上一句:“不过二爷说了,今晚会来陪奶奶用饭。”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啊!”
连翘忽然插嘴,被春兰剜了一眼:“好什么好!不会说话就闭嘴!”
“奶奶,奴婢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一向稳重不多话的牡丹也开口附和连翘,“二爷已有些日子没来咱们正院,今日来陪奶奶吃饭,不正是说明二爷的气消了吗?二爷跟奶奶情谊深厚,岂是辛姨娘可比的?只要二爷肯来,奶奶再好声好气地说上两句话,还愁办不成事吗?”
牡丹的话说得漂亮,二奶奶一琢磨,就立刻打发芍药去吩咐小厨房,叫好好准备今晚的饭,做的都是二爷爱吃的菜色。
我算是个功臣,二奶奶很会拉拢人心,立马就叫人赏我几盒子点心果子带回去吃,还给了我一匹布,叫我自己裁了年下做一件新袄子穿。
我谢过二奶奶的赏赐,跟在高妈妈身后出了正院,还把紫菀介绍给高妈妈。
高妈妈点点头:“既是二爷赏的,姨娘就好生用着吧,只可惜了红英,病好了也回不来了。”
我直呼好险,得亏二爷及时塞了紫菀给我,不然,红英就又要重回我身边。
到时候我的处境比现在还要难过。
点心果子很好吃,我回去就吃了半匣子,给了紫菀和紫萱一人一块点心,剩下的放着,留着以后慢慢吃。
我是个无权无势的姨娘,府中这样好的点心轮不到我,想吃,就得自己拿钱去买。
好不容易攒够了一百两银子,我舍不得。
这一百两银子够我买上五六亩上好的田地,再雇两个佃农。
姨娘是可以有私产的,南姨娘和卫姨娘自不必说,就连李姨娘,因为伺候二爷的时间长,二爷念着旧日情分,还给她在南边置办了个小小的脂粉铺子,每年有四五十两银子的进项呢。
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我不求能像李姨娘这样,凭着跟二爷的情分,得到一间小小铺子或者几亩地,我能攒出这份钱来。
我只求着二爷和二奶奶看在我乖乖听话的份上,把我的身契还给我。
只有销了贱籍,我的东西才是我的,我才敢放心买地买铺子。
不然,纵使我买了上千亩良田,只要我的身契还在二奶奶手中,我就始终是二奶奶的奴才,二奶奶一句话,就能把我给卖了。
不能拿去置办田地铺子,又不舍得花,我便每日数一遍钱,只当过过瘾。
有时候实在是无聊,我就画画。
画的不是我在这里学的水墨工笔画,而是我记忆中的少女漫画。
纸上的女孩子个个拥有一双大长腿,小蛮腰。
她们眼睛大大的,穿多姿多彩的小裙子,每日在我的笔下上演喜怒哀乐,引得帅哥们追星捧月。
我画得高兴,每日笔耕不辍。
浮翠居里消耗最多的不是吃食炭火,而是纸墨笔砚。
到后来,紫萱只能拿钱去买了。
我才收敛一二,每日只画一两张。
画一两张我也高兴。
旁边有人也为我鼓掌:“画得不错。”
我头也不抬,兴冲冲地告诉那人:“你喜欢看吗?书架上有一摞,我都订成了小册子,你慢慢看,租回去也成,一本一天十文钱。”
那人冷笑一声:“你果真极喜欢银子,不愧是商贾之家出来的丫头。”
我一听他的冷笑就愣住了,一抬头,果真是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