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本能瑟缩了下,可转眼又想到,他父皇人都要没了,他还怕什么?!
他冷哼一声道:“呵,父皇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你从来最疼爱的不都是皇姐吗?!孤和其他兄弟姐妹,你哪有正经眼看过?!”
“原来皇姐不是女子,竟然是皇兄!”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父皇你为了皇兄,可真是煞费苦心!连我们天家颜面都不要了!”
“若不是父皇你自己!会落得如此局面吗?!”
“是你给了孤希望和野心!如今又要收回去!怎么可能!”
天子眼里不禁露出哀痛的神色。他觉得三皇子说的的确也有道理,若不是将宛儿这个嫡长子当作公主养大,三皇子又怎么会对这皇位生出觊觎之心呢?!
他虽然是天子,但也到底是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竟然为了皇位想要杀掉自己,他如何能不震惊难过!
这个皇位能有这么大魔力吗?!
他声气苍老道:“这也不是你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罪过的理由!”
三皇子不以为然道:“瞧父皇这话说的,谁不想当皇帝呢?!天下富贵皆为所有,天下百万雄兵皆知所掌,手握生杀大权,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想要什么样的富贵没有?!”
“更何况,若是皇兄当上皇帝,他能放过我吗?!要么是阶下囚!要么是九五之尊!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吧?!”
忽然,三皇子反应过来,怎么过了这么久,他父皇看起来都像没事人的样子?!
他不禁有些恐惧道:“父、父皇,你怎么还没问题?!”
李宛像变戏法一般,手里拿着颗药丸递到三皇子跟前,好整以暇道:“怎么,三弟是说的这个吗?!”
“三弟这药丸的确好生厉害,但父皇刚刚吃的却是颗补药啊——”
三皇子身子一晃,不禁后退几步,嘴里喃喃道:“怎、怎么可能?!明明孤刚刚亲手喂进去的!”
转而又想到什么,歇斯底里道:“就算父皇没死又如何!如今大势已成,皇位迟早是孤的!”
李宛挑挑眉道:“怎么?!你是说宫里那些护卫,还是宫外那些禁卫?!”
“唔,梁实人已经没了,他身上的虎令早就拿到了宫外,想必那些禁卫都已经散了吧?——”
“哦,忘了告诉三弟了,邓阑也从边关带了三万精兵回来,正守在城外,只要父皇一声令下,三弟怕是有十万禁军都不管用吧?——”
三皇子满脸灰白,颓丧坐倒在地,嘴里喃喃道:“怎、怎么可能?!”
他苦心孤诣筹谋这么久!怎么一瞬间便如大厦倾倒!片刻间灰飞烟灭?!
他抓住自己头发,在地上乱爬道:“不、不可能!孤不可能失败!孤会当上皇帝!哈哈哈,孤就是皇帝!”
李宛不禁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便宜弟弟是真疯还是假疯!
天子一脸颓败道:“将三皇子带下去。”
一众侍卫领命。
天子又对李宛道:“父皇老咯。这些日子父皇反思了很多,的确往日有许多做得不合适的地方,如今这祸事与朕逃脱不了干系!”
“父皇如今年纪大了,许多事都已无能为力,日后不管是朝堂还是宫内诸多事宜,都得靠你了。”
“父皇如今,也只适合含贻弄孙了——”
李宛听出了他父皇的言外之意,无奈道:“胡太医和沈太医医术高超,父皇这段时间好好将养,还能长命百岁呢——”
天子惨淡笑道:“也就你会哄朕开心。”
一场宫变悄无声息便结束了。
淑妃自缢于琉璃殿。死前留下了一封书信。信中所言不知为何,天子看了后有些心软,并未处死三皇子,只是将他发配守皇陵囚禁起来。
一众家眷都在其中,包括芸侧妃、团团还有才出生的小女儿。当然,其中未包括王妃梁玉,都道梁玉在宫乱中被梁实亲手处死了。
而梁实,被胡太医全力救治后还剩了一口气,被李宛连带那颗毒药一起打包送到了塞外,都交由巴图处置。
三皇子被发配到皇陵之前,李宛到了王府,见了芸侧妃一面。
即使遭逢大变,芸侧妃还是一身素衣,头戴素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端坐在那,沉静娴淑,若非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有些青黑,压根看不出遭逢大变的模样。
见到来人,芸侧妃躬身向李宛行了礼:“妾身见过殿下。”
李宛心里不禁感叹,芸侧妃性子果然非常人可及。
他语气温和道:“不知芸侧妃派人传信让孤过来所为何事?”
芸侧妃眼眶不禁泛红道:“殿下,王爷此番犯下如此大错,被陛下留下一命发配守皇陵,已是仁慈。”
“妾身本不该有何妄想,但身为人母,实在不忍,便只能厚颜来求殿下了。”
说着从身后侍女怀里接过襁褓里的女婴,将她塞到李宛怀里道:“从今往后她便托付给殿下,随殿下如何处置,从此王爷与妾身都不再有女儿,殿下当成养女、奴婢都无妨,一切都任殿下处置!”
李宛被芸侧妃这一出弄得猝不及防,看看芸侧妃,又看看怀里被强买强卖赠送的小女婴,蓦地与小女婴黑溜溜的眼神对上,小女婴对他露出一个毫无防备、天真澄澈的笑容来!
李宛:
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之事!稚子无辜,这么小的婴儿送去守皇陵,的确有些不忍。
但平白多出个女儿,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要把她亲爹送去守皇陵的那种,任是李宛也有些犹豫。
芸侧妃瞧李宛有些犹豫,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泣如雨下道:“妾身也知道有些为难殿下了,但她才出生没多久,什么都不记得,以后定能将您和世子当成亲生父母!而且她还是个女娃,不会有什么威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