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天顶着这张脸在安思范面前晃,又做出一副惶恐可怜的模样,卖惨到这样,安思范到底还是出言安抚了两句。
“惟昭行事不拘,又有些任侠做派,实在不像是个将军样儿,我回头说说他。”
这话说得,屁股都歪到了天边去了。
不提安恭义听了怎么想,这边安思范“安抚”
完后,语气却一下子淡了下去,“你这次确实过了。”
他平常对安恭义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扣押军资、这确实越过安思范的线了。
安恭义当然听出了安思范话里的敲打之意。但事实上,这样的事他早不是第一次干了。
若是李惟昭死在禹定,这会儿早就是死无对证,事实如何,全凭他这一张嘴了。但谁知道那煞星非但没死,还立了这么大功?!
安恭义暗恨咬牙,但是面上半点不露。
他在前几日宴上大义凛然一心为爹,但在安思范眼前就全是另一番说辞了——
“儿子知错。”
知道这会儿辩白无用,安恭义倒是非常干脆地低头认错,他满脸悔意道,“儿子也一时糊涂啊,竟为了一己私怨差点坏了爹的大事。那荒唐事做完,儿子也立刻就醒悟了,可是已成定局,儿子也只能连夜辗转,多亏李将军骁勇又多有智谋、挽狂澜于危局,儿子听闻捷报也是长出口气……”
对这一番忏悔之辞,安思范神色不动。
而安恭义那边对着李晦一通彩虹屁夸完之后,却是话锋一转,“干爹容禀,儿子与那李惟昭私怨,但是也是为干爹担忧啊!”
“想当年,干爹亲自为一个黄口小儿赐名改姓,如此大的恩典,那小子却不识好歹,当年便是如此,于今益发骄纵。干爹多年宽容,却只换得他越发目无君父。”
“……儿子自知有错,不敢说什么。可便是犯错,也该是干爹降下惩处,儿子甘愿领罚,他李惟昭竟越过干爹挟私报复,这分明是不把干爹放在眼里!!”
“……”
安恭义说得慷慨激昂,安思范却没怎么往心里去。
李晦也算是在他跟前长大的,什么脾性他一清二楚。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要李晦真什么都不干,安思范才要怀疑他要憋个大的来。
至于安恭义说的赐名改姓这一点,安思范更不在乎了。
到了他这个位置,上赶着叫“爹”
的人多了去,也不差多一个姓“安”
的义子。实际上,他其实还是挺欣赏李晦那脾性的,对他脾气。
一直等安恭义那一番忡忡忧虑说完,安思范也只是淡声开口:“你多虑了,惟昭不过少年心性罢了。”
……
虽然一番哭诉没收到什么效果,但离开节度使府的时候,安恭义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
他没指望这些话在这会儿就起什么作用,不过是为以后埋点引子罢了。
安恭义了解安思范,李惟昭打了这么个大胜,安思范当然怎么看怎么好。别说一点小毛病了,便是当众顶撞安思范,后者多半也一笑置之了。
但这“看好”
也不能一直“看好”
。
等李惟昭真吃了个大败仗,后头有他受的。安恭义就不信了,这李惟昭还真是不破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