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似是已经看了许承光好一会儿,神情很是复杂,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失落。
是的,还不如不见。
许遂恒想必也听懂了这言外之音,脸上浮现些许羞恼之色,猛地一拍许承光的背:“承哥儿,还不去拜见外祖父外祖母与舅舅?”
他一向会见风使舵的,虽到现在都不明白我这个乡野村妇为什么变成了薛国公的女儿,却绝对不会得罪势头正好的国公府。
但年幼的许承光却显然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他只知道,在这个比自己家富丽堂皇的地方,父亲和自己遭了好大一通排揎。
他梗着脖子,居然还抽空白了我一眼:“我不叫!我不认这个娘,更不认识什么外祖父外祖母!”
“不叫也好。”
父亲摇头冷笑:“我可担不起这么叫。刚才在花园里世子是怎么对我女儿的,别当我眼瞎。”
“那都是误会!”
许遂恒急了,忙不迭辩解:“晚生自与静竹成婚以来,一直是相敬如宾,昨儿不过是一点小事,静竹恼了就要和离,自顾自跑了出来。。。。。。”
大哥嗤笑一声打断他:“听你这么说,倒是我妹妹的错了?便真是误会,她一个弱女子跑出去,你也不去找寻,倒是为自己的前途四处张罗!”
我小口啜饮着茶,暗觉好笑,这许遂恒平日里自诩王孙公子,总要在我面前标榜一下格调,如今见了地位更高的,便做小伏低任凭训斥。
恩爱情义都是嘴上说说,说变就能变的,能够握在手里的权力才最重要。
这个道理,从前我为什么不明白呢?
“岳父,岳母!”
许遂恒骤然抬高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就算不看在小婿与静竹的旧情上,也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们让她和我回去吧。”
我望向父亲母亲,他们的脸上似乎很难看出对这个突然冒出的外孙的偏爱。
而许遂恒的额上已是汗水涔涔,事到如今,他又怎会不明白,南阳侯府与薛国公府素有旧怨,如今倘若不与我重修旧好,不但落得骂名,更会彻底得罪风头正劲的薛国公府。
感情他可以不要,但利益上他算得比谁都精。
黔驴技穷,他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四皇子。
四皇子这才打了个哈哈,向大哥笑道:“这事论理小王是外人不当置喙,但世子对薛小姐也是一往情深,人所共知。薛大夫,本王先前替世子说情撤折子,你不允,现下总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肯给吧?”
大哥和父亲对视一眼。
因着四皇子在朝中也有些威望,爵位又比国公府高上一层,倒也不好直接撕破脸,一天驳人两回。
父亲只捋须道:“可老夫听说,世子已有意另娶,如今叫我女儿回去,是给人端茶递水的么?”
许遂恒又擦了一把汗:“那不过是拌嘴时气头上的话,晚生真心敬重爱慕的只有静竹,这次接她回去,绝无二心。”
“你如此反复,有没有问过我女儿是否愿意?”
父亲大概是实在受不了这等软磨硬缠了,毫不掩饰地烦躁。
许遂恒面色踌躇看向我,神情中有期待也有焦虑。
若不是对我没什么把握,又怎会去求父亲,企图让纲常名教压着我回头呢?
我慢条斯理又啜了口茶,这才淡淡迎上他的目光。
“要我回去,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