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之后天色暗下来,跟昨天一样的雷暴雨降临,她在昏暗的天色中失去意识,醒来时觉得怅然若失,好像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一开始没看见其他玩家时,柴曼云还不算很慌张,直到晚上了,那几个玩家也不见踪影,她这才急切起来。
宿舍楼里只有那些遗忘记忆的玩家,她惊奇地发现那些玩家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她记得除了队友管乐贤,以及另一个队伍的玩家廖凯,这两人看着比较僵硬机械之后,其他玩家在昨晚之后再次失去记忆,但好歹还比较有活人气,怎么一场大雨之后,他们全部变得跟管乐贤廖凯那么像?
她终于慌了,到处寻找吴和暖的踪迹。
只是之前都是吴和暖主动来找她,现在她要找人也不知道去哪里寻。
“吴和暖!吴和暖!”
柴曼云疯狂大喊,宿舍楼里其他同事连目光都没有移过来一丝,他们机械地上班下班做饭吃饭,除此之外丝毫不与其他人沟通。
宿舍楼变成一座坟墓,里面的活人只有她一个,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寒,痛苦不已。
吴和暖躲在暗处,她知道柴曼云在寻找自己,但她不可能出面的。
因为这一批玩家里,通关的都离开了,她自知欺骗了柴曼云,不可能露面让对方报复自己。
她的心情其实也很不好,她没想过这次投放进来的玩家里竟然有硬茬子,副本才重启第三天,就通关了?!
她偷走了第十一扇门后面的林梧桐的肉身,又在柴曼云的帮忙下偷渡走了三具肉身,这其实还不够,威廉先生是一个贪婪的人。她已经忘记自己滞留在这里多久了,只记得副本已经重启了许多次,也忘记自己得到“格瑞尔女仆”
这一新身份的过程了。
她只记得在通关失败后,自己大概是有了某种奇遇,她得到了与霍华德先生“对话”
的机会,至于交易的过程她也忘记了,只记得对方给出“聘请单”
,让她得到了合理的身份,从而脱离“不合格的新员工”
这样一个被副本排斥的身份状态。
交易的代价,就是其他玩家的肉身。
咦,那她自己的肉身呢?
吴和暖忘记了,也许是被控制时被自己从门后拖出来喂给了某个壁橱或者床底,也许是被某个跟自己一样有奇遇的玩家给截胡献祭了。
她已经不去深究,只想要活下去。
副本通关失败的玩家,身份变成了试用期不合格的新员工。危险倒是没有危险,但已经被副本排斥,虽然仍处于副本之中,但被迫游离于副本之外,即使副本重启,她也只是一个透明人,无法参与进来。她像幽魂一样游荡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忘记时间忘记过去,也许某天会变成尘埃彻底沉睡于此,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所以她同意了。
霍华德先生赊账给她,先给她女仆的身份,她终于突破那层薄薄的无法触碰的薄膜,重新进入到这个副本世界里。NPC们将她视为同事,新投放进来的玩家也能够看见她了,但当时的她还无法捏造玩家身份,她只是女仆格瑞尔。
成为格瑞尔之后,她受到了副本的制约,只能在主楼活动,服务NPC们。
于是等到副本一次次重启,她诱惑欺骗了一个个玩家来到主楼上班的玩家,让他们帮她截留从第十一扇门出来的肉身。
有的玩家选择与队友并肩作战,得到什么消息都会与队友分享,也有的玩家较为注重自我的利益,只想要自己活下去就行。
当然那些玩家并不完全信任她,可他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不是吗?
作为女仆,她得到了身为玩家时无法直接获取到的大量信息,长久下来,她早已经摸清楚副本的秘密。虽然在副本还未重启玩家没有进入的时候,副本是在反复重复演化的,她无法从霍华德一家的行为中得到线索,但庄园里残留下了旧式的痕迹。
她在医生值班室里看到了霍华德一家的病历,知道威廉露丝从十岁起就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多次有自残轻生的行为。霍华德先生则是个病秧子,时不时就生一些小病,几十年下来病历都有几尺厚了。后来,霍华德先生开始畏寒,本就因体质孱弱而喜欢泡温泉的霍华德先生更沉迷温泉了。突然有一天,霍华德先生吐血晕倒,被查出是中了毒,已经回天乏术……
她毁掉了病历本。
在周日陪伴威廉露丝去教堂礼拜时,她又找到了威廉露丝在忏悔室里留下的记录,原来霍华德先生死后被他们分尸,分别埋进了庄园内的几处湖泊水域里,他的头颅被沉在温泉池中。
两人的床底下都有通往霍华德先生卧室的地道,或者应该反过来时,霍华德先生卧室有通往一儿一女房间床底下的地道,多年来他经常通过地道躺在床底下窃听儿女,即使是儿女在睡觉,他也要确保儿女仍在他的掌控这一下,这种掌控欲让人胆寒。
威廉和露丝在父亲死后将地道再次填了一遍,但多年下来两人精神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在得知床下有地道后,他们不敢在床上睡觉,时常躲在窄小的壁橱里过夜。
后来
……
那本忏悔录也被她毁掉了。
她逐渐弄清楚这个副本来自霍华德家族的恩怨仇杀故事。霍华德心生被毒死后化为厉鬼回来索命,烧死了自己的儿女,这下有了这次的副本。
一次次副本重启,就有一批批玩家在恢复记忆后探索这个世界,
每次她总会提前将线索处理掉,所以玩家们恢复记忆后也通关进度受阻,一步步陷入绝境,只能接受自己抛来的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