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懿君呗。”
“这是景懿君的神像?”
君稚大为惊讶,凑到神像前一顿猛瞧,“青衣红绦,右剑左印,真的是景懿君。天啊,他可是近五百年来的最后一位飞升者,你们居然砸了他的神像?”
老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秦镇邪问:“景懿君?那是谁?”
“你不知道景懿君?”
君稚惊奇道,“他原本是徐风国贵族。徐风被长明攻破后,他为报亡国之恨,跋涉千里,拜穹庐峰仙人为师,修道五十载后方得出山。可他回去后却发现战乱早已结束,如今徐风旧境一片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谷仓年有陈粮。此时若杀了长明王,天下将再度陷入动乱,百姓将再遭流离;若不杀,则亡国之恨无以报,景懿君纠结许久,终不忍令苍生涂炭,遂举剑自刎,以全忠义,没想到这时天光大作,祥云齐现,景懿君死而复生,飘然而去。”
老头又冷笑一声。君稚皱眉道:“大伯,你好像不太喜欢景懿君?”
“没,没有。”
老头翻了个身,嘿嘿笑道,“只是觉得现在这世道,有神仙又有什么用?公子你穿的这样光鲜,路上可得小心些,要碰上土匪,神仙可救不了你。”
“我可不用神仙救。”
君稚亮出长剑,“无敌,去,给大伯露一手。”
那长剑在空中旋了个圈,稳稳落回君稚掌心。老头翻起身,惊愕道:“你是道士?”
“对。”
君稚自豪道,“我跟景懿君一样,都是修道之人。”
“那你能除鬼吗?”
老头急切道,“我们村子里有只水鬼。就因为它,嘉禾的船都不来我们这了!”
君稚惊喜道:“你们村能到嘉禾?”
“当然,我们村是个渡口,到嘉禾只要半月。”
君稚眼睛一亮,大喜道:“太好了,我正要去嘉禾,走水路刚好来得及!”
老头一听,也欣喜若狂,顿时笑容满面,连连称谢。
君稚问秦镇邪:“恩人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到了那村子,我好好招待你一顿。”
秦镇邪本就无处可去,便答应了。他瞧见黑猫还在神像肩上,就想把它抱下来,却被抓了一爪子。那黑猫恶狠狠地瞪着他,似乎很生气,秦镇邪只好在神像边找了个位置歇下。
次日一早,乳白的天光刚刚爬进这座破庙,那黑猫就醒了。它跳下神台,哀伤地凝视神像,久久不动。忽然,神像后传来了动静,黑猫眼中的哀伤立刻不见了。它又成了一只普通的猫。
老头住的地方叫平安村,依山而建,面靠一条碧绿的大江。他领着二人到了一所大房子前,门前的台阶很高,彰显着殷实的家底。老头恭恭敬敬通报了姓名,不一会,一个胡子茂密、身材壮硕的男人快步走出,把两人迎了进去。这人就是村长鲁泰,今年五十有六,膝下只有一子,叫鲁庚午,他虽然比鲁泰高,却总是弓着背,因此看起来竟比村长还矮一些。
秦镇邪跟君稚一坐下,那黑猫就从秦镇邪肩膀上爬下来,在他腿上窝着了。村长稀奇道:“这猫还挺亲人。”
村长的夫人胡氏端来了蜜饯茶水,热络道:“这猫是有灵性呢。这位道长就是老柳请来的高人吧?”
君稚不好意思道:“什么高人,我只是会点法术罢了。村长,那水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村长面露踌躇,半晌,他叹息道:“这件事本是家丑,不应外扬,只是现在那恶鬼如此猖狂,老夫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君稚疑惑道:“家丑?”
“道长,实不相瞒,那水鬼其实是我儿媳。”
“什么儿媳!”
胡氏一听,柳眉倒竖,大骂道,“老爷怜惜那丫头是故人孤女,让她跟庚午成了亲,结果这贱人居然跟渔夫私通,我们鲁家的脸都叫她丢尽了!”
君稚问:“那她后来”
“当然是浸猪笼,死了!”
村长叹了口气,懊恼道:“当时福儿还怀有身孕,你们就把她拖去河里了。她肯定恨透了我们。”
鲁庚午冷哼一声:“谁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种?”
村长道:“至少也该等她把孩子生下来。”
鲁庚午道:“就算生下来,那孩子也不干净,还不如不要。”
村长气道:“那万一是你的种呢!我还想抱孙子呢!”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喉咙里顿时迸出一阵地动山摇的咳嗽。胡氏忙拿来药给他服下,好一会,村长的呼吸才渐渐平缓。
鲁庚午见状,劝道:“爹,你先回去休息吧,驱鬼的事我跟道长说。”
鲁泰虚弱地点点头,哑声道:“让二位贵人见笑了,老夫有气短之症,恐怕得先失陪了。”
鲁庚午满脸担忧地目送胡氏扶他出去,两条短短的眉毛皱成两个墨点,显得有些滑稽。他恨恨道:“都是那毒妇害的!她不仅害我们,还害村里人都出不去,生意也做不了,真真该死!道长,你可有方法收了那毒妇?”
说着说着,他忽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他一抬头,便见跟那道长一块来的大高个怀里的黑猫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黄澄澄的眼睛怪渗人的。他心里一惊,却见那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垂下脑袋,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凑巧。这时,那哑巴似的大高个开口了。
“你们有谁见过那水鬼吗?”
“我就见过。”
鲁庚午愤怒地说,“她死后没多久,我因为一笔生意要去城里,可船一下水,江上就刮起了大风大浪!我们的船翻了,在水里我亲眼看见了那毒妇,她要杀了我!幸好我水性好,逃了出来,那之后江上又翻了几条船,商人都吓得不敢来我们这儿了,村里人也吓得不敢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