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车猛的急刹,也顾不上车是否停进了车位,下车就往事务所狂奔而去。
他记得,当年父亲去世的事故报告,他是在事务所的档案盒有备存一份。
他几乎是冲了进事务所,一阵翻箱倒柜,翻出了那几页薄薄的报告。
2018年9月15日,周六,下午12:55分,洛桑市绕城段距进西城口方向2。5km处发生一场严重交通事故,事故造成两人现场死亡。肇事车辆为重型半挂牵引车,事故发生时,当事人正由路边紧急停车带驶出,由于道路检修,原双向四车道调整为双向二车道,道路两侧布置了隔离带与警示标志。重型半挂牵引车当时时速为69kmh,道路限速60kmh,车辆半越过中心单实线行驶。当事人驶出紧急停车带时车速较快,驾驶轨迹不稳,过度偏向中心,且由于周边警示牌高度过高且较为密集,对应急车道来车的视线造成较大影响,双方车辆因此发生剧烈侧碰,重型半挂牵引车严重侧倾,对当事人驾驶的小轿车造成二次碾压。
法医鉴定当事人全身肋骨骨折,身体多处有严重撞击伤痕与皮肤擦伤,头部重度震荡,颅内出血,手臂、腿部受车内结构扭曲影响重度错位,现场血迹与车辆受损情况高度符合车祸意外事故。
初步判定重型半挂牵引车司机有超速和有越道行驶行为,负60%责任;道路检修单位不规范布置警示装置,负20%责任;当事人本人未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入道速度过快,负20%责任。
后面附上的一些惨烈的车祸现场照片,当年案件发生时,林奕根本看不下去,现在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他逼着自己认真的审视每一个细节。
他有些回想起当年他和母亲到停尸房认领尸体时,父亲的脸几乎被碎玻璃割得看不出人样,全身上下都是淤青与伤口,简直惨不忍睹,母亲只看了一眼就当场晕厥过去。
……
林奕直愣愣地盯着报告上的每个字眼,目光像是要把纸张都刺穿。
12:55分,已经过了午饭点,再加上那天父亲又是和母亲商量好中午不回家吃饭。如果叶南絮所言非虚,父亲是下午约了叶老谈什么事情,父亲的开车动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朝西城去的。毕竟事故发生地距离东城,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父亲驾车往东城方向,才是最合理的。
所以,真的是父亲在开车吗?
或者说,究竟是谁在开车?
他将档案反复对折,直到那几页报告已经小到能塞进口袋,便顶着雨冲回车上,向东城驶去。
一路上他激进的踩着油门,在暴雨中超过了一辆又一辆的前车……
快一点,再快一点……
林奕到达警察总署时,专案组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他的车进不去,干脆就把车甩在路边,迎着暴雨一路朝专案组办公楼狂奔而去。
“什么人?!”
他还没进去,就被门口执勤的探员拦了下来。
“我找何凝萱,何探员。”
负责执勤的探员是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面面相觑了眼,问道:“有预约吗?”
“没有,麻烦代为通知下,就说林奕来访。”
林奕并没有何凝萱的电话和任何联系方式,应该说,他曾经有,但是都被控制欲极强的宁晴删了个干净。
“林奕?不认识。”
那领头的年轻探员望着此刻已经在暴雨中淋得七零八落的高个男人,语气有些不屑:“你找我们何凝萱前辈有什么事?”
提到何凝萱名字时,语气中那种敬佩与仰慕,溢于言表。
“麻烦代为通知下,就说林奕来访。”
林奕的语气中没有一丝耐心,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什么态度啊!没有预约的话,进不去!”
领头的年轻探员对于林奕的态度似是非常不满,挥手就要赶林奕走。
林奕就这么盯着那领头的探员,暴雨如注的拍打在林奕的脸上,冷峻的表情让那年轻探员更上了火气。“哎,你是来闹事的吧!赶紧走!这里是警察总署,闹事也要看看地方!”
他几乎是有些暴躁的掏出手机,划过了绫婉玉数十条的未读消息,给周长鹏打去了电话。
周长鹏毕竟是西城警署的,通过电话和执勤的年轻探员好一阵掰扯,连续讲了好几个警署领导的名字,那年轻民警才很是不情愿的拨通了内线电话。
暴雨依旧肆虐,雨线被狂风吹得乱飘,如同千万根尖针,刺在林奕身上。
不消片刻,楼宇间下来一位制服女探员身影。
“林奕?”
她见到林奕就这么直勾勾站在暴雨中,浑身衣物已经湿透黏在身上,赶忙小跑到岗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