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避过了要害,但冰冷锋利的匕,却仍旧擦着他的耳朵,在他脑畔重重刺进地面!
半个锋刃都埋进地里!
匕划破半个耳朵,鲜血横流,李光潜的眼角月光,瞥到已经没入地面半个刀身的匕,吓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方才要不是他反应快,那匕刺进他的眉心,势必将他的脑袋洞穿,届时他断无活命的可能!
李光潜立即意识到:李晔是当真要杀他!
疯子!
李光潜浑身颤抖。
李晔皱了皱眉,好似是不满失手,一下拔出匕,又举了起来。
望着悬在眼前寒光闪闪的匕,望着李晔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双目,李光潜的神魂都尖叫起来,他丝毫不怀疑,下一刻,他就会被眼前这各疯子,一匕给夺了性命!
“不!不要!李晔!世子!我给你登记,我保证再也不阻拦你袭爵,我以道心誓,违背誓言必将被五雷轰顶!”
李光潜大声疾呼,恐惧得五官全都在颤抖,耳朵和嘴里在不停流血,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李晔冷笑一声,收了匕,站起身,看向那名书吏。
书吏已经被眼前一幕,惊得跳了起来,眼见李晔看过来,他心头一颤,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又坐下,赶紧帮李晔登记。
堂里堂外的官吏,望着长身而立的李晔,望着他手中滴血的匕,无不是惊骇到了极点。
这是个二十年不能修行的废物!
这是个一日练气的天才!
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这一刻,他们心里都对李晔升起了浓浓的恐惧。
敢在宗正寺对一名官员动手,这样的事他们还没碰到过。
如果是平民敢这样做,他不死也得牢狱坐穿。
但李晔是宗室子弟,是王府世子,是即将承袭安王爵位的年轻天才,他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李晔没有多作停留,收了匕,没有看神色各异,震惊之色不减,看他如同看怪物的围观官吏,不急不缓走出大堂。
挡在他面前的那些官吏,都自动让出了道路,没有人上前阻拦,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这一刻,李晔这个让人小觑让人嘲讽了二十年的废物,建立了他在宗室,在长安城让人难忘的威信。
往后,再有人想要刁难他的时候,就不得不多想一想。
挣扎着爬起身的李光潜,捂着脖子不停咳嗽,面上惨无人色,心有余悸,一时无法平静,回想起李晔那可怕的眼神,他很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
众人听见动静,都向他看过来,那一双双眼神,如同在看傻子一般,就像在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李光潜被李晔狂揍在先,又被同僚如此看待,顿时心潮翻涌无地自容,双眼一翻,竟是活生生气昏了过去。
不能不昏,实在是没脸见人。
走出宗正寺大门的李晔,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做任何事都会付出代价,他要想日后少碰到这样的事,不被阿猫阿狗挡道,就得展现自己凶狠霸道的一面,因为他本就一无所有,要想不被人欺,就得被人惧。
要想站得稳,心就要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尊严是争来的,不争,就什么都没有。
李晔没想过真杀了李光潜,他知道李光潜躲得过他那并不快的出手。
就算李光潜躲不过,李晔也会及时收手,匕顶多刺破李光潜眉心的皮。
他虽然狠,但没疯。
此时,宗正寺官署内,一间宽敞的大堂里,一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人,懊恼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面前的人:“就这么让他走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这中年人,正是宗正寺主官,驸马吴弘杉,出自陇右勋贵吴家,练气高段的绝对高手。
笑嘻嘻坐在他面前,一副顽童模样的郦郡主吴悠,撒娇道:“父亲就别生气啦,晔哥哥多不容易啊,这回好歹成就练气,有了承袭安王爵位的资格,你还不许他立个威?”
吴弘杉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很生气:“他要立威去哪里立不好,偏偏跑到我宗正寺来,他倒是给自己立威了,为父这张老脸也被打得啪啪响。”
吴悠眼珠子滴流转了转,忽而贼光一闪,立即鼓起粉腮气呼呼道:“父亲真是小气,晔哥哥方才不也是没办法么。再说,真论起来,还是宗正寺的官员,招惹他在先呢,依我看父亲的脸之所以啪啪响,不关晔哥哥的事,而是被你治下的官员打的。”
吴弘杉脸一黑,“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
吴悠嘿嘿一笑,朝吴弘杉做了个鬼脸,起身蹦蹦跳跳的走了,羊角辫在小脑袋后面一甩一甩。
看着吴悠出门,吴弘杉眼中闪过一抹溺爱之色,随即轻叹一声,在继续处理公文前,喃喃自语:“就算成为术师,就算宗正寺不加阻拦,他真就能够承袭安王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