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秋冬时节,朝廷会举行藩镇绩考,以拔擢藩镇幕府官吏中的人才,为朝廷所用,眼下河北局势如此不堪,也不知届时藩镇官吏涌入长安,又会有怎样的事情生。”
李晔没有回答宋娇的话,而是出一句感慨。
宋娇略作犹豫,忽然问道:“如今你已出仕,是皇朝官员,天下局势到了这个地步,距离大乱已经不远,身为宗室子弟,又身在宦海,你对日后有何谋划?”
这个问题李晔倒是早就想过,见宋娇问起,也不作隐瞒:“眼下的皇朝,吏治糜烂已深,社稷根结已坏,非是几个能臣就能扭转的,我在中枢无用不说,毕竟有着父亲的事情在,留得久了容易夜长梦多。外放藩镇,出任节度使,韬光养晦积蓄实力,再观天下变化,顺势而起,才是唯一的出路。”
宋娇寻思道:“宗室子弟要外放藩镇,恐怕不易。”
李晔笑了笑:“所以我才要扶持李俨上位,届时若是如愿,以我跟他的交情,求个节度使的官职应该不难。”
他没有明说的是,等到李俨登基,没几年黄巢就会举事,到时候他以备战黄巢的名义,出镇一方,就会显得顺理成章。
出任一镇节度使,就是一方诸侯,等到黄巢攻打长安时,天下局势,就跟东汉末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类似,再往后就是天下大争,那便是李晔大展拳脚的时候。
。。。。。。
回到安王府已经是丑时之后,在李晔离开的这几天,上官倾城一直守在门房,坐镇王府大门,看见李晔和宋娇直接从角门走进王府,上官倾城先是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面前的灰衣小厮和腰悬烟枪的年长男子,就是李晔和宋娇,连忙迎了上来。
宋娇进门后就自个儿去了居处,上官倾城跟在李晔身后,李晔便问她:“这几日府上可有什么要紧事?”
“来拜访的官员很多,依照殿下的意思,对外宣称殿下这几日闭关,倒也没生什么值得言说的情况,那些官员大多是留下贺礼就走了。”
上官倾城一五一十的回答,“王公来过一趟,恭亲王也派人送来贺礼。”
李晔点点头:“这几日辛苦你了。”
因为时辰不早的缘故,李晔便没有休息,卸下了容貌伪装之后,洗漱一番,略微吃过一些粥菜,已是寅时下一刻。
坐上马车,驶出安王府,抵达长安府的时候,距离卯时还有一点时间,天光将醒未醒,大门处有很多马车不时停下,更多的还是牛车驴车,车厢里走下各级官员,他们看到李晔,有的稍怔有的眼前一亮,俱都围过来道贺寒暄,有的客客气气,有的故作亲切,有的嘘寒问暖,都十分热络。
一时之间,众星拱月。
一些品阶低的官员或是没有品阶的书吏,看到长安府的重量人物,都围在一个年轻人身旁,隔着颇远议论纷纷,都觉得诧异,一名二十出头的书吏问身旁的人:“那是何人,怎么之前从未见过?好大的派头,竟让诸公都争相前去见礼。”
他身旁的一位年长书吏道:“你仔细看,对方着的是四品官服,在咱们长安府,能着四品官服的有几人?只有两位少尹。无需多想,这位就是新上任的李少尹,也就是安王殿下!”
“竟然是安王殿下?!”
年轻书吏震惊不小。
“你才到长安没多久,也知道安王殿下?”
年长书吏奇怪道。
年轻书吏激动起来:“安王殿下的威名,早已传遍长安,如今市井之中,到处都是关于殿下的传言,在下怎能不知?都说他二十年不能修行,却在一日之间,修为练气,坊间传闻,他刚从沉云山归来,就击败了来行刺的庞勋余党。。。。。。而且前些时日牛山出仕考核,殿下一眼就看穿了李冠书,陷害三清观为反贼的阴谋,真是智勇兼备!现在,长安城的人都说,虎父无犬子,殿下有老安王当年的风范。。。。。。”
“小声点!邢国公可是为救宗室子弟而死的,什么陷害三清观,都只是传言罢了,再不慎言,当心你的小命!”
年长书吏脸色变了变,连忙警告,旋即他又露出敬佩之色,看着人群中的少尹,不无感慨道:“有道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李少尹二十年蛰伏,岂非真要一飞冲天?”
言罢,年长书吏摇头叹息:“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哪是我等小民可以妄加评判的。”
李晔被众人簇拥着,进入官署,点卯之后,长安府尹单独与他见面。
对这位皇朝的三品大员,李晔在得知自己即将出任长安府少尹之后,前去拜访过,所以彼此并不陌生。
朝堂上的三品大员,一共也就那么多,再往上的一二品大员,例如三师三公,在本朝大多都是荣誉虚衔,有名无权,长安府尹乃实权官职,品阶为从三品,比之中书门下侍中、六部尚书的正三品,也只是差了一点,分量如何已是不用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