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黎青鸾嚣张的模样,因被小厮压倒头上钗环皆摇摇欲坠的沈露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顾陈氏的阻拦,挽起袖子就上前,下一刻,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便回荡在夜空之上,令人心惊。
沈露雪茫然地看着自己已经扭曲的胳膊,黎青鸾却冲着她勾起唇角。看着她微笑的表情和冷极的眼眸,沈露雪内心泛起冷意,可痛意却已袭上心头,她抱着自己断掉的手臂惨叫了起来。
“雪儿!”
陈氏赶紧上前扶住自己的女儿,恨恨看着黎青鸾。
“哎,这是怎么回事?”
清越的声音响起,沈露雪回头,竟是谢霁,他身后还跟着脸色不好的武安侯。
只见他拢着袖子停步,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仍旧笑吟吟。
看到谢霁,黎青鸾眼睛一眯,人终于到了!
下一刻众人就瞧见方才威风凛凛的婢女飞箭一般生扑到了谢霁跟前,沾着灰的手拉紧了谢霁雪白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殿下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众人看着这一幕,张大嘴,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了,方才以一敌数人的人不是她吗?方才拧断沈露雪胳膊的人不是她吗?她需要别人来做主吗?
看着雪白衣角沾上了脏物,谢霁面上毫无表情,只眼神沉沉:“做什么主?”
“我家小姐被二小姐卖到了青楼啊!”
此话一出,气氛立刻凝滞了。
陈氏最先反应过来,上去就要打黎青鸾一个巴掌,黎青鸾看着打来的巴掌,淡定地准备再拧断一个人的胳膊。
可谁知宽大的袖子盖住了她的头,淡淡雪松香拂来,如同长长旅途中遇见了故友,心里慰藉,熟悉的味道竟一时让黎青鸾有些恍惚。
谢霁另一袖子看似漫不经心轻拂,但陈氏却是顷刻间便摔了出去,连伸出来准备打巴掌的手都硬生生拍在了她自个儿脸上!
武安侯目露怒意:“殿下不要太过分!即便殿下尊贵,但我家夫人也是教训自家婢女,轮不到您来插手吧?”
他本就不满,六皇子不过区区一个弃子怎么敢在他武安侯府上撒野。
谢霁微微一笑:“侯爷,偷梁换柱之事还未查清,若此事属实,可是欺君罔上之罪,您说呢?”
武安侯脸色顿时白,不再说话。
黎青鸾一把拽开谢霁的袖子,看着自己袖子上清晰的手指印,谢霁:“………”
她眼中泪痕未干,但声音却格外清晰,足以传遍整个院子:“今日我未见我家小姐,便寻遍整个府,可府中也并无。因着前日里二小姐为难了我家小姐,我便进满棠院查看,便找到了这个!”
语罢,一枚玉佩自她手中垂落,是枚凤凰玉佩。
当年皇后许下婚约,并将此玉佩给了武安侯先夫人,沈露雪要李代桃僵,自然从沈露安身上抢来了这个。
“这……只不过是大姐姐不小心丢的,我捡着罢了。”
沈露雪看到玉佩十分紧张,连断掉的胳膊也顾不得了,立刻争辩道。
黎青鸾弹去裙上之尘,慢悠悠站起来走到了沈露雪面前,居高临下:“是么?”
看到如同杀神一般的黎青鸾,沈露雪感觉胳膊更疼了,浑身抖得跟筛糠一般,但还是结结巴巴地回:“是……”
“红袖!”
“在!”
混在人群里红袖中气十足地回答。随即众人只见一个婢女飞快地打开了沈露雪的屋门和沈露安的屋门,方才黎青鸾烧的只是耳房,如今熄了火,主屋并没有丝毫损伤。
两人的院子是相对的,而众人此刻在两个院子中间,因此两个屋内的场景一览无余。
明明同一个府内,却是天上地下,一面绸缎逶迤、玉珠帘叮当作响,风穿过其中,浮来淡淡名贵飘香,好一个人间富贵窝!另一面仅一桌一椅,看起来摇摇欲坠,烂布在凉风中飘飘,只让人感觉阴风侵骨,不可久居。
看到这差别,众人看向武安侯一家人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明晃晃的鄙视,明明同样是女儿,却如此差别对待,真是枉为人父!
感受到这般目光,武安侯一家人皆脸颊涨红。
“可否请侯爷坐一坐那木椅?”
黎青鸾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