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这时打了个禁口,侧示意千澜去书案后记录,后者察觉了他的意思,也只好当做不知道,反而上前一步去,对沈寂的示意置若未闻。
她虽是本科学历,但堂堂大学毕业的学生到了这里,却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她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看来得找个时间去赵霁那里蹭几节课才行。
郑羽在两人之间狐疑的探头看,最后咳嗽一声,自行去书案后执笔记录去了。
沈寂这里好歹恢复了神情,在王九面前的圆椅上入了座,道:“接着说,从案后史云正第一次找你时说起。”
王九目光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转,折回到沈寂这里来,“上月十一,他第一次找我是在上月十一,那时史云正一脸慌张的找到我,说是请我吃酒。”
“我原就纳着闷,吃酒便吃酒,作何慌慌张张,但本着认得那么多年,交情并不浅,我应下了他。”
沈寂道:“你俩在哪里吃的酒,什么时候?他与你说了什么?”
“是在他家,他自己烧的菜,那时候天色暗下来了,酉时有了。”
王九说到这里却有些悔意,续道:“倘若我那时知道是要去赴这样的一场会,我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千澜闻言皱了眉,问道:“他让你将带血的衣服放入王绪的衣柜里,是也不是?”
“是。他给了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让我将带血的衣裳偷偷地放入我家…王家公子的衣柜里头,事成之后他会再给我两百两。”
“届时我可将自己的奴籍买回,恢复自由之身,再赎回兰儿,两人离开珑汇长相厮守。我被他说通,鬼迷了心窍,又答应了下来。”
“那时候田月娘的案子已经闹得满城皆知,我也隐约能猜到那件血衣代表着什么。但是一想到能和兰儿一起离开珑汇这鬼地方,我就半点迟疑都没有了。”
“他还和我说,王家大娘子有心悸之症,受不得刺激,若王绪被定了罪,她必定会病。果不其然,王绪被抓走的后一日,她便请了大夫。”
“哈哈哈哈哈,什么都被他猜中了,王绪果然被定了罪,而王家娘子那个恶妇也终于死于心悸,读书人就是聪明,什么都如他所料。”
他忽然痛快地大笑起来,形似癫狂,“我知道月娘那姑娘死得惨,史云正是个禽兽,他害了这样好的一个姑娘。”
“可我没办法,如果王家恶妇未将我的兰儿卖,害她在烟柳之地沉沦,我不会让月娘枉死,我要我的兰儿,我没办法你知道吗?”
“不,你有办法。”
沈寂的声音从后传来,“你可以带着血衣来官府报官,还田月娘一个公道,你也可以请官府出面,将兰儿保下来,”
“曾大人体恤民情,他不会对你的要求视而不见,何况你是提供了重要线索的人。”
“而并非如你现在一样,去嫁祸王绪,将事情闹得这样大,从此以后要在牢狱里头过日子。”
王九渐渐冷静下来,像是在考量他的话,不一会儿他却又笑了起来,视线也被泪水遮住,面前的人影朦胧起来。
随着泪水滴下,三人的脸刹那间清晰,他又笑起来。
“沈大人,您是打京城里来,我们小地方的官场您不懂,曾大人纵然在体恤民情,但我与兰儿都是王家的奴仆,我们哪怕死了,他也没有立场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