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若再去马背山,还有位行动不便的老者相随,只怕届时回去县衙要到月上时分了。
千澜暗叹了口气,又是没日没夜加班的一天啊!
但沈寂的话她又怎敢提出异议,只敢在内心偷偷吐槽了几句加班不加月钱!小气鬼!
当沈寂眼风一扫,她便又乖觉下来。
能伸能屈,是为智者!
千澜认命般站在他身后。沈寂拍拍她的肩膀,又向谢彪道:“本官随谢老伯去趟马背山,恐怕今日要回去晚了,你去同衙门的郑捕快说,让他们莫要担心。”
谢彪应下,却挠头要问:“沈大人,咱们珑汇衙门里何时来了位姓郑的官爷?”
可见郑羽的存在感是很低了。
“你若不认得,同伍捕快说也一样,再告诉他,别忘了答应我的,入夜要来找我喝酒,我等他。”
千澜一怔,何时伍六七说要和他去喝酒了?
沈寂目光幽深,神色无比凝重。谢彪这么望着,咽了咽有些干的喉咙,仿佛明白了点什么。辞过几人,出去牵马,便只听见马蹄嗒嗒的声音逐渐远去。
待他走后,沈寂就向谢老伯施礼,“要劳驾老伯,随我二人去马背山走一趟了。”
谢老伯点点头,并未作答,转身去屋子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破旧不堪的斗笠,上头系着两根红布条,鲜红如血。
千澜皱起眉,一声不吭的盯着那斗笠。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来的十分扑朔,但她总觉得这个斗笠不一般。
已经那样破旧了,遮阳尚且牵强更别说是遮雨,为何还要带着去?
她扭头看沈寂,却见他神色如常,心道莫非是她想多了?
沈寂在门口叫她,“愣着做什么?你扶着老伯,我去牵马。”
“哦,来了。”
……
马背山在大淮村对面的山头,要到达约有十几里路程。沈寂让谢老伯坐在马上,自己则同千澜一道走过去。
说起走路,千澜是不乐意的,但沈某人不知从哪里听说自己喜欢吃街头那家袁家泡菜馆的蒟蒻丝和凤爪。并承诺有时间要请她去吃。
她后面才知道蒟蒻丝其实就是魔芋丝。
沈寂都这么说了,她哪里还好意思表现出一丁点的不高兴,由心而生的只剩喜悦。
三人一马行走在崎岖且长满枯草的山路上。
千澜走在最后,细细的注视着坐在马上的谢老伯。
谢老伯浑浊的眼眸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眼神里蕴藏坚定,仿佛此去是什么的绝路一般。
他的不同寻常表现的毫无掩饰。
千澜读不懂他的目光,更不解为何这么晚了,沈寂非得去一趟马背山,但她也相信钱咏之前总去那里,一定会留下什么东西!
沈寂也很沉默,牵着马在前面,脊背挺立,却显得形单影只。这是千澜不知第几次觉得他的背影很孤独了。
并非是独自一人走在前面的茕茕孑立,而是总觉得他的身边该有一个全心全意待他的人,与他心心相印。近墨与近棋终归只是侍卫。
“沈大人。”
她没忍住叫住了他。
沈寂转身,一双清泉般清澈的眼眸望着她,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谢老伯依然没有侧目。
千澜忽然脸红起来。她深深吸气,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莫名就有些胆怯。
“沈大人。”
她再叫了一句,却不知说些什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沈寂瞅她半晌,眸光炙热,像能将她看穿一般。终于在她将要受不了之前,扬唇笑道:“放心吧,不会耽搁太久的。”
千澜暗呼一口气,一颗心砰砰直跳,但强作镇定,继续同他往前走去。
谢老伯依旧坐在马上一声不吭。
秋风呼啸,凉意习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