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庄中地位最高的秦校尉也压制不住来人,反而是自己伏诛丢了性命,其他这些庄中护卫自然也没了反抗的心思,纷纷扔掉武器,从坡后走了出来,向潘凤投降。
命人将他们全部缚住,好生看管之后。潘凤对刚才秦轶所言虽有几分不信,但还是命令众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则独身一人前去检查秦轶等人从中走出的建筑群。
一连翻找了七八栋房屋,就当潘凤一无所获,觉得那果然只是秦轶为了自白所讲的虚言时。
他却终于在一处外表看似寻常之极的房屋当中现了蹊跷:虽然这栋房屋里面布局架构和其他房屋十分相似,但和那些满是酒肉气味充满生活气息的房屋相比,这里显得太过干净了些。
不仅没有那些混杂的气味,就连窗边案几上都积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分明是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样子。
但从满屋灰尘当中,却有一条十分明显的道路,从正门一直向里蔓延,明显是有人时常走动。
屋内狭窄,宽大的开山大斧施展起来很是不便,再加上潘凤又有玄品拳法傍身,哪怕空手也有不俗战力,所以便将开山大斧斜倚在屋中,轻脚顺着脚印向里屋探去。
而就在最深处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当中,迎门便是一道十分宽阔的坑道,顺着几侧都是青石筑基的坑道,潘凤很快就来十几米深的地下。
地下应当是凉爽才对,可潘凤还未踏入地宫大门,便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而在其中,不少工匠忙忙碌碌或是忙于修整箭竹,或是忙于装填尾羽,最里侧则是数十座连排的熔炉与风箱,宛如巨兽一般不停吞没金石,吐出的则是滚烫的铁水。
整座地宫,就是一整条锻铸箭矢的流水线,这也和此前秦轶的自白对应上了。
潘凤正式踏入地宫当中,周围的赤裸上身的工匠却都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只是低头做自己的活计。而潘凤也注意到,和卢奴城中喧哗不断的铁匠铺相比,这里的工匠显得格外静默,仿佛枯燥的体力劳动已经耗尽了他们全部的精力。
就在此时,原本在角落中饮酒的几名护卫也注意到了潘凤这个外人,当即摸起手边的棍棒,面露不善的向着潘凤走来。
“你是谁?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的地方!”
潘凤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拎了拎自己身穿的军服“看到我穿的这身军装没?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莫非是秦校尉的旧人?”
满身酒气的护卫打量了潘凤一眼,随后摆手道“他不在此处,你还是回地面去吧,随便喊一嗓子便能寻到他了。”
“秦校尉?”
潘凤故作疑惑神情,问道“他不是戴罪卸任了吗?现在应是白身才对吧,难道你们不知?”
“害。”
护卫露出一个鄙夷神情“他都那副模样了,这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只是残废之后他脾气越暴戾,动辄对大伙拳打脚踢,为了哄他开心,方才依旧如此称呼他罢了。”
“不对!”
向潘凤解释完,半醉的护卫才反应过来“你对他如此不敬,又怎会是他友人,多半是国相那老儿的奸细,看打!”
说完,手中碗口粗细的木棒便挥动生风,朝着潘凤面门砸来。
潘凤本还想继续探问更多关于此地的讯息,但眼见对方反应过来了,自然也只得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而眼看着木棒即将打中潘凤,潘凤却不避不让,这让护卫本就迷醉的眼神当中更是带上了几分嘲笑,手中力道也不由加大了几分。
可当木棒真正落下的时候,想象当中对方的惨叫却并未响起,反倒是护卫自己手中的硬木棍棒断成了两截,断口处还传来木质灼烧的气味。
“勇…勇将境界高手!”
对于护卫的身份地位而言,并不清楚武技各品的划分,也不了解炁这种玄妙的力量,对于这种明显出了正常人的威力则都统一认为是勇将手段。
“哼。”
潘凤也不做任何解释,又是一道炙热拳影打出,直接正中转身欲逃的护卫左腿,让其身形定了下来。
而一旁拿着棍棒前来助力的另外几名护卫,在看到潘凤还有隔空伤人这般神奇手段之后,前冲的脚步立刻停滞。
“哐当”
随着几声棍棒落地出的响动,原本还嚣张跋扈的几名护卫则整齐的滑跪在了潘凤面前,对于潘凤的询问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除了印证了秦轶此前自白的话基本属实之外,潘凤更是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关于这座庄园运转维持的诸多讯息。
而当问及此地三百余造箭工匠的待遇问题之时,得到的答案则让潘凤有些瞠目结舌。
“工钱,为什么要给工钱?”
护卫对潘凤的这个问题显得十分不解,理所应当的答道
“他们祖上都是失了土地的流民,交不起朝廷需要的算赋口赋,自然也就只能卖身为仆。其中聪慧者习得匠技,得以投身匠户,但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待遇好上一些下人罢了。能管他们一日三餐每月还能有一两浊酒过把瘾,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他口中的算赋口赋潘凤也有所耳闻,都是人头税的一种,只是需要征收的年龄阶段不同而已,是如今朝廷重要的赋税来源。
面对这种战俘看了都说违反《日内瓦公约》的待遇,潘凤有些蒙了,下意识问出一句:
“若是这样,他们又怎肯出力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