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哲言语中满是担忧。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叔叔这些年习惯了作威作福,无论如何劝解,都无法挽回他的心。我想打断叔叔的傲骨,折去他的双翼。一来他确实对施和,对叔母确实未承担身为人父、人夫的责任,只有让他失去这一切,才会懂得珍惜身边人;二来保证东楼安全脱身,留我叔叔一条性命,谋财害命,干扰朝廷政令,任何一项罪名都足以令他入狱,在他人尚未针对叔叔之前,我先将他打落谷底。这样对他不公平,可说到底,他还是我的亲人,施和的父亲,我不想让施和伤心流泪。”
黄滨愈震惊施哲的话,同时疑惑少爷如何获知这般详细的消息。
“你知道暗卫吗?”
客栈牌匾之下,楼内明黄的烛光打在施哲平静的面庞之上,问出影响黄滨后半生的一句话。
翌日清晨,永嘉县,施家工厂,办公室。
四十平的办公室此刻挤满了人,村民手持合同,争吵不休,安大面红耳赤,气愤于村民不堪的言行。
“安管事,施家少爷何时才能回来,我们已经等了数十日。”
为的村民嚷道,黝黑、结实的胳膊揉搓沙,心中暗爽。
“少爷即将返程,约莫半月,便能到达永嘉。”
安大看见众人的轻浮的动作,强忍怒气,并未作,言语低沉。
“我们可等不了这么久,若是不早些回去,耽误地里庄稼的生长,店里生意受到影响可不好。”
一个瘦削的村民笑意浓浓,一脸奸相,威胁道。
“就是。”
“就是。”
众人附和。
“此事我无法做主,过些时日,少爷的回信到了,我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安大面色阴沉,试验村的作物关乎几家店铺的正常营业,在不知少爷心思之前,只好一拖再拖。
“大伙儿就别为难安管事了,在工厂再住几天,先散了吧。”
一名年纪较大的老村民喊道,似乎在村民中颇有威望,人群听闻此言,渐渐退出办公室,不再吵闹。
片刻后,办公室恢复平静,木质的地板上,留下混杂的泥脚印,真皮沙惨遭蹂躏,一排排黢黑的手印,引人注目。
“安管事,任由这帮村民胡来。他们在工厂内白吃白喝白住,抢占浴池,甚至还有无赖偷拿厂内商品。”
年轻的助理手持湿拖把,气愤不已。
“少爷最在乎炸鸡店和牛排店,若是缺少调味料的原材料,很难维持日常生意。先忍忍,等少爷回来。”
安大扶额叹息,一个月内,工厂的事皆有他做主,疲惫不堪,缺少施哲这根主心骨,诸多事情无法确定。
助理见状,不再多言。
随州客栈内,潦草吃过今日早饭,施哲与店家要来纸笔,仔细斟酌,缓缓下笔,一气呵成,写下数张信纸,盖上随身携带的翰林院士官印,装入信封内。
“送入京都最快要几日?”
施哲抬头询问眼前的中年人。
“昼夜不歇,十日送至京都。”
中年人漠然回道。
“能快则快,另外告诉你家主人,再过几天我就回永嘉了,若要联系,派人送来永嘉即可。”
施哲将信件递去,中年人躯躬恭敬接过,语气依然冷淡。
“大人放心,属下知晓大人身在何处。”
施哲并不奇怪中年人的话,皇帝的私卫若是看不住一个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了,你去吧。”
“属下告退。”
施哲四指轻敲桌面,倚靠木椅,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