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幺爷和庹师来到祠堂的坝子上,张子恒已经组织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愣小子拿着铁锹、钢钎、抬杠、缆绳等着他了。
张幺爷朝张子恒说:“这回你小子办事还算利索。”
说着就径自朝祠堂里走。
张子恒他们紧跟在后面。其他的老少爷们儿想跟进来看热闹,却被张幺爷全部轰了出去,然后叫张子恒用顶门杠把祠堂的大门顶上了。
祠堂的大门一顶上,一股凉飕飕的气息顿时就在祠堂里弥漫开来。跟着的几个愣小子情不自禁地朝着祠堂里疑神疑鬼地东张西望。
天井里张子恒没有来得及叫人收拾,依旧是狼藉一片,被大蟒蛇肆虐过的痕迹还很明显。烧张子银的那棵罗汉松下,居然隐隐约约在石板上印下了一个模糊的人的轮廓。
张幺爷背着手,站在罗汉松下看了看那个模糊的轮廓,叹了口气说:“子银,你不会是阴魂不散吧?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别在这儿晃荡了,一会儿我就叫人把这儿收拾干净了,你的魂也不要舍不得走了。”
说着就穿过西厢房旁边的甬廊朝后花园走去。
当初张韦博在修后花园的时候是很费了一番心思、花了些银两的。其实张韦博也就是一个军阀出身,对园林这档子玩意儿并不是很上心,上心的倒是张韦博的一个姨太太。据说这个姨太太是生在江南水乡的女子,书香门第,高门大户,背景不凡。这个后花园张韦博基本就是顺着这个姨太太的兴趣来搞的。
后花园里影墙、照壁、花门、假山、水池、亭台楼榭一应俱全。尽管现在因为没有谁再去收拾这个浓缩的山水景观,显出一种被冷落的萧条和衰败的景象,但是,它昔日的繁华痕迹却仍旧依稀可循。
张幺爷叼着烟杆背着手围着花园转了一圈,感叹道:“这才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想当初张韦博修这个祠堂的时候,是不会想到这么大的一份家业会落败到这个地步的。”
张子恒却说:“人家这边的家业落败了,在台湾那边的家业不照样大得很!不是说他逃到台湾去的时候,光黄金就装了几口大箱子吗?”
张幺爷说:“这都是传说,谁又看见了?丧家之犬,能带走好多东西?唉!终归是我们一个祖宗下来的,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张子恒说:“幺爷,你现在又开始菩萨心肠了。你都叫我们来撬他的后花园了,你还什么假善心?”
张子恒的话把张幺爷激得瞪起了眼睛,声音高了半个调地说:“你狗日的是不是不晓得天高地厚了?敢抵老子的肋巴骨了?”
张子恒笑笑。
张幺爷在一个水池的旁边站住了,低着头看了一阵,说:“来,就撬这两块石板。”
张子恒他们就走过去。
整个后花园的地上铺的都是大青砖,唯独这儿被张韦博铺了两块大青石板,使后花园的地面显得有点不大协调。幸好这两块大石板铺在水池朝里的角落,被水池里的假山挡住,属于背阴的地方,才稍微不大碍眼。
张子恒说:“这张韦博就缺几块青砖吗?怎么在这个地方铺上两块青石板?”
张幺爷说:“我听我老子说起过这个事情。这两块青石板原先是村子里镶井坎的井坎石,张韦博派人去撬的时候,我老子还找了张韦博理论呢?可是胳膊肘拗不过大腿,还是被张韦博弄后花园里了。要不我怎么知道这后花园里有两块青石板。”
在张幺爷的指挥下,两个愣小子把钢钎插往青石板的缝隙里,然而青石板间的缝隙镶嵌得太过严实,钢钎找不到插入的地点。一个愣小子性子急,连插了两下没插进去,就用钢钎朝着青石板上使劲一杵!青石板下出咚的一声闷响。
张幺爷立刻喊道:“停!”
大家被张幺爷的喊声弄得愣了一下。
张幺爷围着青石板转了两圈,说:“怎么感觉青石板下是空洞的?”
张子恒也说:“我也感觉下面是空的!”
大家都住了手,看着青石板。
张幺爷看得非常仔细,说:“不会是张韦博在底下藏了什么东西吧?”
张子恒立刻说:“会不会藏着他没有来得及带走的黄金、宝贝?”
张幺爷说:“不好说。”
有了张幺爷这句话,几个愣小子双眼泛光,说:“幺爷,撬开看看不就啥都清楚了吗?”
张幺爷却说:“别忙!这事草率不得,万一是下面藏着什么古怪呢?别忘了那条大蟒蛇就是从地底下出来的。”
听了张幺爷的话,几个愣小子又面面相觑了。
张子恒说:“幺爷,那你说这个石板撬还是不撬?”
张幺爷望着张子恒,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后花园里此时显得有点安静起来。而庹师却蹲在水池边,翻着一双阴阳眼看着张幺爷他们。
张幺爷朝张子恒说:“子恒,你说呢?
”
张子恒性子急,说:“要我说就把石板撬开再说。哪儿来那么多的蟒蛇?真要是这儿也有蟒蛇那儿也有蟒蛇,卧牛村不是成蟒蛇窝了?再说,以前不是说张韦博的这个后花园一般的人不让进吗?我估计他就是在后花园里藏宝贝了!”
张幺爷点点头,说:“有点道理。”
一听这话,几个愣小子又来了劲。
刚才用钢钎杵了青石板的愣小子就问:“幺爷,那到底是撬还是不撬啊?”
张幺爷一咬牙,说:“撬!不撬开我们谁也睡不着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