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樽连忙唤他:“阿酌!”
阿酌紧紧攥着手,好像没听到。
景樽看他的心魔又起,此时正在阵法中,再生心魔势必反噬极大,他想立即拆掉这阵法,抬手之际却又犹豫,这种情况如果动用灵力,阿酌定会受重伤。
权衡之间,看阿酌惶然睁眼。
[就算是冤假错案,也得先解了此时困境,不能让他们对世间再酿祸端,把他们赶回南海,再来翻案。]
[何况那杀戮是真的造成过,又如何对那曾经死于他们手下的亡魂说,他们不该被困?]
[被困千年到底还是罪有应得,但千年已够,该受惩罚的不应该还是他们。]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朝景樽点头:“我没事。”
心魔被压了回去。
景樽欣慰,他的阿酌真的很厉害了。
阿酌再施展魅术,被掀翻的花瓣重站起,也长了两只眼睛,还长了像小线条一般的手脚,个个手中拿着一根戟,对着前方黑团子的尾巴一下刺中。
黑团被楔在心田上,红眼睛睁大,若火焰熊熊燃烧,扭转头朝花瓣扑来,花瓣跳起,跃至它们头顶,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继而猛地一戟刺下。
黑团子挣扎几下,可惜没有手脚也没有嘴,不然此时定然是张牙舞爪之态,花瓣摇摇头啧啧地叹,表面再萌也还是一肚子坏水杀孽无数的心魔,凡事不可只用眼观。
只是这些黑团子还有些本事,被刺穿了脑袋还能活,竟分裂开来,从刺入之处分为四个,恍若流水一样自戟下逃脱,恢复原样,牵在一起绕着花瓣打转。
花瓣没有回应,它楞在原地,好像被抽走意识,不再动了。
其实是阿酌睁了眼,在思量着:“赶不走啊。”
景樽踩着识途戟至他身边,轻声道:“找他们的命门。”
“或许是眼睛?”
他便要去试探,景樽一抬手,盯着那些黑团子仔细看:“不是眼睛,是眉心。”
“好。”
阿酌立即闭眼。
花瓣一颤,二话不说携着戟照那转圈的黑团子眉心刺去。
须臾沉寂,黑团子僵硬了片刻,轰然四散,再不成团。
几片云遮了太阳,天光摇晃了一下。
阿酌再闭眼,将那无数黑团子驱散。
不断有黑气从鲛人们的躯体里窜出来,散在天地间转眼看不见,黑气完全散出的鲛人们恢复了原貌,站在满地落花之中,迷惘互相看。
金网还没散,他们惶惶抬眼,而天空忽昏暗,他们瞬间惊惧,不待吩咐先后下跪,战战兢兢。
阿酌仰头,见那昏暗之中一道镶金边的云,若隐若现。
他朝那朵云叩:“我族人已受千年封印之罚,今心魔尽消,暴戾之气已除,请允许他们以自由身回归南海。”
那天光又晃,须臾后金云散去,云开见日,转瞬清明。
他轻喘口气:“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