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從安瞪了雪見一眼,這丫頭竟敢懷疑自己,但是轉念一想,這就是關心則亂嗎?
仿佛很多年以前,也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吧。
「呃,……」雪見思維難得敏捷,仔細看了他的表情,這才放下心來,臉上露出一笑:「好好好,是我太過慮了,周大少爺的腿,是徐神醫親手包紮過的,那相當於被點石成金的手點過呀,即使沒成金,也定不會再有事的。」說完,給他端來一杯茶,恭恭敬敬道:「您老人家辛苦了,請上座,上好茶!」
徐從安哭笑不得,伸手接過茶杯,又重重放到桌上,板起臉來對雪見說,「我還以為是,坐,茶;最多也就是,請坐,上茶呢。」
這個故事,雪見可是講過的。是不是以為他年紀大了就沒記住呢?
這時,周博斜眼瞪了一眼雪見,開口道:「徐翁,這笨丫頭的手,真的無事嗎?我看扎得挺深,這丫頭怕痛得很,用不用包紮起來?」
周博此話一出,雪見和徐從安都頓時石化。沒聽說被衲鞋的錐子扎一下,還得層層包紮起來的,那些成天做活的廣大勞動婦女們,哪個手上沒傷過的?扎一下碰一下都要包起來,索性就別幹活了!徐從安的一張臉臭著,拉得比天朝著名節目主持人李驢還長。
雪見也沒有說話,而是低垂著頭,但想了再想,還是沒忍住,「大少爺說得極是!大少爺說得太有道理了!大少爺您真是英明!外加神武!」
徐從安對著這二人左看看右看看,眉頭皺著,這茶是沒法喝了,剛才要是喝了,現在一準得噴出來。
把手邊的茶碗推得遠些,他冷笑著說道:「博哥兒說得委實在理,依老夫看,不僅要包紮,還要吃幾天的藥,千萬不得下床,得好好養上幾日才可再看再醫。」
「徐翁,真是……」周博臉就紅了,回頭見雪見正拿眼瞪他,不由想起雪見初潮時的尷尬事,更是面紅耳赤起來,低聲為自己辯解,:「只是雪見怕痛……」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嬌氣!」雪見咬著嘴唇,大聲說道。周博嚇了一跳,唇邊泛起笑意:「我就說說,你凶什麼!」雪見瞪他:「你招的我!」
徐從安看了看他,再一轉,看向雪見,那倆個人只自顧自的對望著,眼中波濤洶湧著。知道自己果然是個多餘的,於是站起來,撣撣衣衫往外面去,「等老頭子走了,你們再對著執手相看吧!」就氣哼哼的頭也不回的甩袖走了。
其實,徐從安是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家裡,那一兒一女從小也是這樣整天的打著吵著,讓人煩得很,心情就更有些悶得慌。
小梅跟在後面,送到了徐從安的客戶門口方回。
徐從安頹然的坐到床上,突然覺得這已經習慣的周家,竟然也陌生起來,心底深處,有一處不大的院落,卻是越來越清晰的出現於夢中。
周家書房內,雪見和周博還在對峙著。「討厭,都是你。」雪見仍咬著粉唇,「回來我也再不管你!」
周博看了一眼雪見,然後笑道:「我倒覺得一個丫頭,天天管著主子,唯你一個吧!」
「那是雪見逾規了,今後再不管你!」雪見冷笑連連。
玉面朱唇,銀牙輕咬著,竟說不出的千嬌百媚。
「那可不行!」周博含笑的,慢條斯理地說道,「你還得管我一輩子呢。」一輩子這三個字,就這樣情不自禁的說出了口。
雪見呆愣愣的望著周博,一輩子嗎?真的可以一輩子嗎?
不由就想起來前世兩個損友說過的那些話,難道,自己真的可以擁有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嗎?
好象穿越以來一直空落落的心,終於踏實下來,可以落地一樣。
自己對於這個時代,終於可以不再是一個過客,終於終於的要融入了吧。
這樣想著的時候,雪見就不由的淚凝於睫。
「過來,」假裝沒有看到她的眼淚,周博說著話,已伸手把雪見拉到身邊,仔細看了看那小傷口,雖然沒有明顯不悅,卻是皺著眉,道:「雪見呀,從此消停的吧!」雪見鬆口氣,幸虧他沒說,雪見呀,你就長點心吧!
雪見眨掉長睫上那些礙事的淚花,甜甜一笑,「不過就是一個略大些的針眼兒。」其實還是有些些疼,但雪見還是能忍受的,「倒是你的腿,再不許這樣不管不顧了!」
說完,自己不嫌麻煩的,又捲起褲腿,好象自己能看明白一樣的細細看了一遍。
「都聽你的。」周博由著她看,等她忙清,才抬起頭來說,「我的腿,你作主,可好?」
周博的聲音那麼的柔和,雪見心裡暖暖的,又軟軟的,倆個人就這樣相對的看著,默然的看著,直到外面風起,檐下丫頭們做的風鈴響起,周博才慢慢又重複了一句:「你作主,可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