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瞧着跪在地上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谢秋琳,萧云嗔盯着一侧吓得瑟瑟抖的宫女,勾唇轻笑,她取了一块用方帕擦拭着十指,云淡风轻的问道:“你说谢昭仪怎伤成这样?是不是游玩之时,不小心从假山上跌落才伤成这样。”
那宫女身体似筛糠一般颤抖道:“是,是昭仪不小心跌落才伤这样。”
萧云嗔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揍人还是蛮有技术含量的,谢秋琳可得老实躺上些日子。她拍了身上灰尘,又理了理衣裳,便立即去莲亭寻慕卿嫣。
莲亭中慕卿嫣一直站立在亭外,她见萧云嗔从那假山后出来,方进入莲亭内。
萧云嗔进来时慕卿嫣已坐在石凳上,见她进来抬眸瞧了她一眼,淡声道,“宫中人多眼杂,日后行事切莫这般冲动。”
萧云嗔冲她嫣然一笑,乖巧的应了声好,见慕卿嫣低头摆棋不再搭理她,便安静的坐在慕卿嫣对面,过了一会萧云嗔踟蹰着开口问道:“臣妾、适才可是吓着您了。”
“本宫并非娇弱之人。”
慕卿嫣将执起的白子落下,抬头瞧着萧云嗔放在石案上的手,眉心微折,起身站到她身侧,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抬手。”
萧云嗔一愣将手抬起,才觉自己手背之上有几道渗着血的划痕,这点小伤她并不在意,她五岁便从军征战,身上的伤多的是,她缩了手轻笑道:“一点小伤罢了,无碍的。”
慕卿嫣轻扫了萧云嗔一眼,拽住她的手,将她手心翻转看了看,从衣袖中取出一块方帕,细细替她包扎。
萧云嗔坐在石凳之上,慕卿嫣站着替她处理伤口,她半仰头望着慕卿嫣,慕卿嫣肤色白腻如玉,容色秀丽清美,好似从天山上走出的神女,周身都透着一股清冷雅淡、不食人间烟火之气。可她黛眉微蹙,长睫低垂,却又似悲悯众生。
萧云嗔凝眸望着慕卿嫣,忽然长叹一口气:“臣妾八岁时有一算命先生说臣妾命中有一劫,若此劫不过则会郁郁终身、病痛缠身,辜负这来世一遭。算命先生说若想渡劫,便找一个像天山神女一样的女子向她求一样东西,此劫便可解。可臣妾遍迹天涯苦寻多年,终究是未找到先生所说的天山神女。”
萧云嗔单手支额,红唇微微上扬,眼波慵懒一斜,霎时妖媚得勾魂摄魄:“直到臣妾在原野之上遇到一人,第一次初见是在落日长虹之下,那日臣妾只瞧见了她的背影,可臣妾便知那人,便是我心心念念所寻之人。第二次是在圆月清辉下,她回眸一瞥一眼惊鸿,臣妾的心自此便再也收不回。”
萧云嗔猛的揽住慕卿嫣的纤腰,将她拥入怀中,她绕着慕卿嫣鬓边的碎,指尖抚上慕卿嫣白皙的脸颊,贴在慕卿嫣耳畔,如梦呓一般低声呢喃哀求道:“落日长虹、圆月清辉下的人皆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便是臣妾所寻的神女。不知皇后娘娘能否渡一渡,臣妾这一介凡人。”
慕卿嫣初时听得入神,当真以为萧云嗔所言是真,正想着如何宽慰她,可后来听萧云嗔说在原野之上与神女相见便觉不对,她还未来得及与萧云嗔保持距离,萧云嗔便将自己扯入怀中。而后果真如她想一般,话音一转又戏弄起自己。
慕卿嫣被萧云嗔抱在怀中,萧云嗔软声细语的低喃与春水般浓情万千的双眸,让慕卿嫣有一瞬失魂,她耳根嫣红,从萧云嗔怀中挣脱,羞恼道:“本宫不是神女,亦渡不了贵妃。”
言罢慕卿嫣摔袖离去,她本见萧云嗔这几日情绪低落,以为是自己那日做得太过,今日才这般纵容她,不曾想萧云嗔本性难改得寸进尺,她今日便不该心软邀约她。
见慕卿嫣离开,萧云嗔慌忙追上,一路上无论她说什么讨饶赔罪,慕卿嫣皆不搭理自己,萧云嗔无奈的将慕卿嫣送到了凤鸾宫,怏怏吃瘪的回了暮云宫。
傍晚时分,她在暮云宫的寝殿中,正翻着北樱的话本子琢磨着怎样讨慕卿嫣欢心,便瞧见北樱这家伙探头探脑的躲在珠帘后。
萧云嗔瞪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你畏畏缩缩的在那做什么?”
北樱嬉笑一声,扒开珠帘走到榻前,小心翼翼的递过去一本书,一边后撤一边说道:“主子,皇后刚刚命人送了一本心经过来,说让您抄写百遍静心。”
萧云嗔拿起那书翻了两页,不由得嗤笑一声。她眼中浮现一抹玩味之意,静心?那明日她便让慕卿嫣知道,自己这心要如何才能静下。
次日大清早的北樱便被自家主子唤起,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主子竟是吩咐她去寻些稀奇玩意,北樱揉着惺忪的睡眼,瞧着自家主子欢天喜地的朝着凤鸾宫去,想起昨日传到自己耳中皇后与贵妃矛盾激化的事,她一脸不解的向南影问道:“你瞧主子这样,主子对那位的心思这么明显,这宫中之人怎么会觉得主子和皇后不和。”
南影白了她一眼道:“这后宫中的女人想的便只有争宠,那能知道主子对皇后是那种心怀不轨。再说主子入宫是为了带走皇后,自是不能与皇后亲切以免猜忌,便有意营造渲染自己与皇后不和之事。众人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在这之后主子失忆,虽未刻意渲染但这诸多巧合下,后宫中的人便都以为皇后和主子不和。”
瞧着北樱依旧一脸疑惑,南影打了个哈欠解释道:“就说这选秀本是皇后去,可后来终选时主子也去了,在秀礼上占尽风头,之后主子就被皇后下旨禁足,主子又命你去向各宫的秀女透露愿帮她们争宠,不过不能让皇上去凤鸾宫。”
“还有昨日刚传出主子在凤鸾宫因侍疾之事差点与皇后当众翻脸,这傍晚皇后便送来了心经让主子抄写,你说这些个事情在旁人看来,不就是皇后与贵妃之间暗流涌动、暗中较量吗?”
主子这不就是灯下黑么,北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着打了一个哈欠道:“你说这请安的时辰还没到,主子大早上的跑去凤鸾宫做什么,找那位算账?”
南影闭着眼,懒懒道:“许是吧,反正主子昨晚上在书房捣鼓了一宿。”
北樱闻言惊讶道:“主子当真抄了一晚上的心经?”
听见北樱说主子抄心经,南影突然大笑起来,一瞬之间有了精神,她神秘兮兮对着北樱道:“主子不是抄了一晚上的心经,而是绘了一晚上的‘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