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幸脚步顿了顿,又是突然出现的念头,她握了握拳头,怎么会这样?她犯不着杀无关紧要的人,奇怪……
犯不着么?
一个小时后。
男子开门几次鞠躬道谢,方依依不舍地离去。
“味道还不错。”
妖北泠无意扭头,瞧见蹲在墙根女孩,嘴巴撅得老高,正愤愤不平地看书。
“真不好意思让妹妹等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很快了。”
她无奈道。
怀幸看也不看她,正要进包厢,听人忽言:“放心好了,接下来也就四个人。”
她猛地抬头,其人背手靠在门框上,偏了偏头:“人与人间的负距离这么美妙,我舍得提早结束,也是为妹妹着想。”
举手投足间,她那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更是迷人,柔情中裹着难以觉察的利刃:“与其看那本书,不如真正了解下勾汜。”
怀幸后退了一步,抱紧手中的书:“我只是在看北域历史上关于勾汜的事情,对交媾不感兴趣。”
妖北泠不解地眨眼:“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一个小屁孩感兴趣?”
“你就是浑身上下散着‘来和我交媾吧’的信息。”
“哦真抱歉,我的魅力无时无刻,不分年龄。”
妖北泠耸耸肩膀,衣袍从肩膀滑落,“我的猎物快来了,要失陪一会儿喏。”
怀幸:“我并不想见你,我讨厌你。还有,离我的位置远点!”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要杀了她!
不,没这个必要,她和我没关系。
妖北泠望着她的背影笑而不语。
夜色已深,车窗外俱为荒野,偶尔有野兽掠过,转眼死寂重涌。怀幸寻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翻书继续浏览。
这本书是她在某座要倒闭的书店一并买下的,主要讲勾汜怎么顺其自然的成为工具,以及因为战争而彻底变成生育机器。它成书于一百多年前,当时就被列为禁书,印刷停止,留下的残本不多。
新元三百五十年,北域关于身体被改造的异议逐渐消失,一位年轻的勾汜教授察觉不对劲,站出来说即使殊玛的孩子都一样,但不保证有人对同类下手,因为信徒对殊玛的一切来自于信徒。
之后她被冠以异教徒的罪名绞死,书上说“阻碍历史铁轮的最后一块石头被碾碎,之后的一千年,两类人踏上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起初他们说勾汜为慈,与殊玛应保持距离,圣与慈该是两类,于是我们做出退步;他们又说勾汜的身体是殊玛的馈赠,唯有产下圣子方能报恩,每个勾汜都该这么做,我们又退一步;后来他们说圣子自地狱而来,脐带是恶魔通往人间的路,我们将之斩断,恶魔便附身母体,我们又退一步。
现在我们无路可退,他们也不再需要谁让步,我们的身后是地狱,早已看不见殊玛的光辉,究竟哪里出错了?也许我可以想清楚,但最终我落笔于书的是,这一切并没有错,战争不会停止,我们需要赢得这场胜利,必须有人做出让步,这也许不对,但唯一正确。”
怀幸实在看不懂,既然不对,怎么还正确?她抱着膝盖凝视脚边一窗月光,其实,无论思考的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她要做的事,只是有时看见那些小勾汜说的话与做的事,有些难过罢了。
大约是从洛栖说女孩该怎样那时开始,她便有了这感受,总觉似曾相识,好像以前她也有过此类感觉。她将手伸进月光里,握满皎白月色,蓦地,脑中闪过一幅画面,带着愤怒的声音:“低贱!生来的低贱种!哪里有什么想要不想要!这是规矩!你们这样的女孩都去死好了!”
她一激灵,正要细想,那声音与画面无影无踪。
是什么?
怀幸有些恍惚,拍拍脑袋,仍然回忆不出那画面中的情景,顿时不耐烦,冷着脸起身往回走,位置是她的,那个人休想独占!
刚行至过道口就被一人撞上,她揉着脑袋看去,勾汜人抱着腿坐在地上,脸色冰冷。怀幸不满道:“你撞上了我,我还没坐下呢。”
那勾汜人扎着马尾,扶门吃力地站起,说了句对不起就想走,被人拦住。
“我要是觉得道歉有用,就不会那么脾气不好了。你态度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