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疑片刻,还是主动问起来:“子芩,方才那人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目中无人、不识礼数?”
子芩在一旁的水盆子里净了净手,热忱回应道:“听阿耶说那李老板好像是从北边来的大富商,专程来买各种稀奇药材的,妙安姐姐你可不知啊他们出手可阔绰了。。。。。。”
入夜,她侧躺在矮榻上,后背处的疼痛果真是缓解不少。再想到不日便能寻到那舒筋活血、消肿止痛的的灵丹妙药,往后哥哥的日子或许会大有改善,她方才的苦闷心情也慢慢消散,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咚!!!
沈徽禾猛地惊醒过来,心底一颤,暗道不妙!与此同时,朝着她所在的方向也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道姑、道姑。。。。。。”
“道姑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村长胡四手忙脚乱地来寻她,黝黑额头上都浸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渍。后头还跟着几位惊惶失色、神情惊惧的妇人娘子。
“道姑啊,昨夜的——”
“可是昨日那封了印的栅栏被破了?!”
沈徽禾随他一同急匆匆走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头。
村长一怔,更是难以置信地盯着她:“道姑怎么未卜先知?快、快随我来——”
她瞧清楚后头紧跟着的那几位哭哭啼啼的中年妇人,连忙问道:“除此之外,还生了何事?”
其中一位中年妇人欲要来拽她的衣袖,双眸红肿,泣不成声:“道姑啊,快救救我女儿啊。。。。。。再晚些恐怕就要被那妖物给吃了。。。。。。这可怎么办呀。。。。。。”
沈徽禾不露痕迹地挡开了她的手,刻意隔开一点距离:“大娘子莫要着急,村长,快把话说清楚可好?”
村长畏畏缩缩地摇了摇头,嗓音都在微微颤栗着:“方才那守井口的人来说栅栏那处被、被撞破了一个小口啊。才、才过了一小会,萱娘就跑来说孩子不见了,那、那孩子就是昨夜误闯进去的女童。道姑啊,这个月都没有按从前的要求祭献女童,那蛟龙莫不是震怒了?那蛟龙莫不会要杀了我们整个村里的女童吧?”
“多、多谢子芩了。”
沈徽禾此时已经吃了七分饱,饮着几口温茶,细细摩挲着左手腕上晶莹剔透却阴寒至极的金镶玉镯子,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她回来。
仓库小门吱吖一声,有人进来了。
沈徽禾以为是子芩回来了,坦率道:“子芩回来了?怎么去得如此久?”
身后却无人应话!
沈徽禾身形一颤,遽猛抬手扯过方才凌乱耷拉在地上的那件素色外袍搭在身上,抬手之时不得不牵扯到了肩胛骨的伤处,不禁低哑“嘶”
了一声!
身后的男人刹那间呆滞住脚步,目光微凛喉咙一紧。女人光裸的后背、被压在细嫩臂弯下若隐若现的洁白丰盈、以及后背肩胛骨上格外显眼的红滟滟伤口,皆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他晃了晃神,遽然转身欲要离开。不曾想那扇小木门再次吱吖摇晃——
子芩惊慌失措的咋呼声骤然响起:“我、我、我。。。。。。李郎君这。。。。。。妙安姐姐这。。。。。。”
沈徽禾起身系好了身前的外袍带子,理了理略微褶皱的素白绢丝宽袖外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子芩,不必慌里慌张的,我无事。”
撞入眼眸的是一位面容清俊的年轻郎君,估摸着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面如冠玉、身似青松、峭峻挺拔,特别是那双灿若星辰的深邃眼眸,剑眉星目,不得不说还是个颇为出挑的美男子。
他身着飞鹤团花暗纹的暗夜蓝圆领宽袖常服,一条藏青祥云纹样的白玉扣腰带系在腰间,衣袍皆是上乘的多重彩纬起花的蜀锦料子,明眼人一瞧便知价值不菲。这一身打扮更是衬得他松形鹤骨,傲然清冷,自在人间。
她目光清冷,嗓音中也流露出明晃晃的疏离与淡漠:“郎君既然知道走错了地方,为何还不离开此地?”
李昀一怔,听出来她话语中的赶客疏离之意,同时也瞧清楚她那不同寻常的惨淡面容,如同死人那般灰灰白白、毫无生机。此时她随意耷拉了件娟白素色长袍在身上,头顶状似翻刀模样的髻松垮下来,更添几分弱柳扶风之感。
“在下在寻一个小郎君,不知娘子可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