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个什么东西!
我睁开了眼,只以为眼前会出现什么怪物,可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东西还都好端端地在原来的地方。我不由失笑,也许,我真得了神经衰弱了吧。
我把脸擦干了,走出卫生间。忽然,我身上象一下子结成了冰。
在卧室门口,有两个赤脚的脚印。
不可能吧?
是真的,那绝不会是我错觉。
尽管阳光很好,从窗外照进来,我和她并排躺着,也感觉懒洋洋地,可是,我却还是有种恐惧。那种恐惧象是沙漠中旅人头顶的兀鹰,盘旋不去,等候着人倒下就准备把尖而利的喙插进人的尸体。我在说时,连自己也没法掩饰那种慌乱。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她斩钉截铁地说,我给你开点安眠药吧,晚上也和朋友一块儿玩玩,别胡思乱想的。
我苦笑了一下:我哪来的朋友?年纪也一把了,一事无成,别人都成家立业了,总不能让我混在一帮小年轻里又蹦又唱吧。
她也笑了:说句粗话,包做媒人,不能包养孩子吧。我开的方子是这样,做不做当然是你的事。其实你的病根就在于想得太多,以至于草木皆兵。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找点事做做,有什么感兴的事去做做,那就忘了,也不一定是和朋友玩。
我叹了口气,道:也就上网便宜。现在要上了宽带,一个月才几十块,拨号也便宜的。
她很同情地看着我,道: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女朋友?是一个机关里的打字员,还是团委书记,年纪虽然三十了,看上去嫩相。
有你嫩相么?我心里说着,嘴上却没说出来。大概,我是喜欢她了?每一次见到她,我都产生很强的欲望,有点冲动。
突然,象一个人走在夜里,一下子掉进一个大坑一样,我的心几乎一下沉了下去。
我这时才突然现,我看见她时,产生的并不是性欲,而是另一种奇怪的欲望。
她也许现了我的异样,道:怎么了?想什么了?别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吧。
我苦笑道:不敢,虽然也有非份之想,可我也知道我是穷小子,齐大非偶的含义我还是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只有在你身后默默祝福,深沉凝望的份。
她笑了。我的话大概也有点拍马的味道吧,只是她不知道,我心里更多的,是不安和恐惧。她笑道:对了,就是这样子,时常开开玩笑,别一本正经的。好女人多着呢,去找找吧。你付现金还是刷卡?
我的心里还为那个现担心,心不在焉地说:现金吧。
离开她的诊所,风有些大,可能要下雨了。这个季节这一带雨水很多,家里要是不关上门窗,总是湿漉漉的,会长霉。我从衣袋里摸索着香烟,叼了一支在嘴里。
烟点着后,心口踏实了一些,可是,走走停停地,我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些不安。为什么会有不安,我却说不上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天空中,浓云密布,星月皆无。在那厚厚的云层后,也许是光风霁月,可现在却被那一层铅盖一样的浓云压着,几乎令人窒息。
突然,我站住了。
那种欲望。
那不是性欲,而是。。。。。。
而是食欲!
我几乎被这种念头吓呆了,站在一盏路灯下,动也不动。
路灯光把我的影子照得奇形怪状,浓得象墨,有点象一种妖异的怪兽。我长长地吁了口气,一道白色的烟气从鼻孔里喷了出来,让眼前一切都模糊成一片。
回到家里,我又打开了电脑,上线,然后,收信。
我知道,今天一定会收到那封信的。
窗外,风声很大,小时候和外祖母住在一起时,点着油灯上楼,听到那样的风声,她告诉我,那是老虎叫。那时的我很被这话吓了一跳,仿佛看见了风中有一头老虎,低沉而危险地吼叫着,四处奔突,以至于一个人都不敢出门。
硬盘在转动,出嗡嗡的声音。虽然不太快,但几封信还是收得很快。
等信收完后,我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封主题为脚步声的信。不是很大。我没有多想,只是很顺手地把那封信扔进了垃圾箱。
回过头再去看那几封信,突然,信箱里又多了一个主题为脚步声的邮件。也许是我刚才点错了?我选中那邮件,刚想拖到垃圾箱里,忽然,在收件箱里又出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邮件。
被炸了!
我马上想到了这点。我一下点了取消,但只是顿了这么一顿,信箱里已经有了十来个一模一样的邮件。
这混蛋!
我几乎骂出声来。那些自封的网络作家多半有点变态,正因为在现实中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才会在网上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吧。那家伙为什么盯上我了?难道他那个狗屁不通的破小说非让我看不可吗?我把那些邮件一个个点中,删除,心里还是有点恼怒。
刚把那些信删光,忽然,我听到门外有轻轻的声音。
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胆怯似的,不象是路过的人,在我门口响起后,忽然没有了。如果不是我的神经高度紧张,恐怕就听不到了。
我离开了电脑桌,小心走到门口,听着门外。
门外,有一种轻轻的,象是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一会儿,又有一个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声音叹息得那么心满意足,让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