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个人!
我把手按在门锁上,半天,仍然不敢开门。明明知道一开门,马上可以知道外面有什么,可偏偏象堕入一个恶梦中,浑身都象是成了固体,动也动不了。
我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从里面照出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映在门上,使得我的脚尖也象沉在黑色的水中,看也看不清。好象,好种阴影也是冰冷的水,让我浑身都充满寒意。
一定要打开。门外什么也没有。
我对自己默默地说着。咬了咬牙,只觉虎口的肌肉一紧,门锁被我扭动了。轻轻的啪一声,簧舌跳出了锁扣,门开了。我猛地拉开门。
象是噩梦中一样,一个混杂的男声和女声的声音尖叫起来。这让我浑身都象起疹子似的毛。
门外,是两个明显还没有育成熟的初中生,搂抱在一起。他们惊恐万状地看着我,似乎我是个什么吃人妖魔。
我心头一松,象是本来吊在半空中,以为下面是万丈深渊,却没想到只是离地不过微不足道的一段距离。那种反差反而让人受不了。
我努力让自己和蔼地说: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那两个小孩动也不敢动。也许,报纸上常有说什么变态狂魔半夜里出门吧。我叹了口气,道:你们还小,别早恋了,得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老师没和你们说过么?
那小男孩倒平静下来,道:没关系,我们不耽误学习的。
我不禁苦笑。那小男孩也许觉得,除了念好书,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管。现在的学校里,也许也不管这些事了吧,我还记得我上中学时,那时的老师象一群嗅觉过于灵敏、精力过于旺盛的猎犬,成天逡巡在校园里,我怀疑他们那是其实时刻盼望着有人能让他们抓住,没人早恋反而让他们不满。我道:就算学习成绩好,也不能太早恋爱啊。你们有好感,一块儿上学放学就成了,用不着搂搂抱抱吧。
那个小姑娘脸一红。毕竟,小女孩还是脸嫩。那小男孩却老气横秋地说:叔叔,你都什么年代的思想了,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
二十一世纪了么?我仍是一阵苦笑。记得小时看过的那些纯粹浪费钱的破电影里,那些后进青年总是对团支书说:现在都八十年代了。一转眼,那些后进青年今天都可以算是守旧派了吧。我道:行了行了,你们回家吧,天也晚了。你们不回家,你们父母也要担心。
那小女孩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拉了拉那小男孩,道:我们走吧。
那小男孩还想还嘴,被那小女孩拉拉衣服,也乖乖地走了。我道:你们当心点。天晚了。
他们走到楼道口,那小女孩忽然回过头来道:叔叔。
我正要掩上门,听到她的话,重又拉开门道:什么事?
你该擦把脸了。
大概我有点听不懂她的话,她比划了下脸上,道:你脸上有脏东西。
有脏东西?
我仍有点不懂。关上门,我走进卫生间,抬开灯。
灯一亮,看到了镶在墙上的镜子中的脸,我的心一下抽紧了。
在我的脸上,两道血红的痕迹从眼里伸出来,划过面颊。
那是血迹么?我伸手擦了擦。的确,是血,还没有干透,我的手擦在脸上时,把血块搓成了一些细细的小长条,暗红色的。
怪不得那些孩子会害怕吧。我想着,拿过毛巾,擦了把脸。
擦完了脸,在洗脸盆里积了些水,看着毛巾上那一团暗红的印迹慢慢变淡,在水里渗出一丝丝红色,我一阵惊慌。
眼里流出那么多血来,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那难道是什么病么?我是得了什么绝症而自己却不知道?
洗完了脸,我关掉了卫生间的灯,走进卧室。
我一定在做梦了,把卫生间当成卧室。
我几乎立刻这么想着。但马上,我找到了这种错觉的原因。
电脑的屏幕上,一张巨大的脸充斥了整个屏幕,几乎要夺框而出。那是一张惨白的脸,脸上没一点血色,嘴角却带着点趾高气扬的冷笑。
在这张脸的两个黑得出紫红光泽的眼珠里,流出了两道红色的血迹,拖过整张脸,长长的。
我吓了一跳,几乎是跳到桌前。如果再迟一秒,我想我可能会冲动得把电脑砸了。可是只是轻轻地一碰,那张恐怖的照片就没了,一下子回复到indos98的桌面状态。
是电脑的屏保被人恶意改了。我马上想到了这个。肯定是,有些耍无赖的网站总是在我的浏览器后面加上一段色情文字,当然,是我访问了色情网站以后。肯定也有哪个无聊的人把我的屏保也改成了这种恐怖图片。
我在桌面上点了下鼠标的右键,进入属性,然后进入屏幕保护程序。可是,刚进入设置画面,我操作鼠标的手一下停住了。
在设置里,明明白白的,是个无字。
仿佛头顶有一只黑羽的鸱枭在不住地盘旋,出刺耳而让人心悸的叫声,我的心也沉了下去。隐隐的,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那个人对我的警告么?
我不知道黑客是不是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连我不看他的信都能知道。也许,在一个不知哪里的地方,有一个家伙正坐在电脑前,恶狠狠地注视着我的一切。如果真是这样,我完全可以不去管他,可是。。。。。。
我重又打开了FoxmaIL。那里,象有一个不怀好意的陌生人,一封主题为《脚步声》的邮件正恬不知耻地等候在那里,似乎正注视着我。我打开了那个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