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橙低頭做了起來,算了幾分鐘明白這題不屬於她會做的範疇。
他們做題的時候,段樅一般會在台下隨意選個位置坐,而那個位置差不多是固定的中間的第一排第一個。
溫橙的位置沒有固定,她一般會選稍微靠後的位置,可今天遲到,她便選了個靠近的位置,好巧不巧,是段樅常坐位置的旁邊。
溫橙的水性筆還在寫算式,餘光里段樅如常坐在了她身側。他倒沒有覺得這裡坐了個女生就換位置,大概是她的存在無足輕重。
可段樅的存在對她溫橙來說是濃墨重彩。她筆尖和呼吸放輕,心臟瘋狂地拍打。
五分鐘過後,段樅問:「都會做吧?」
其他六名同學都很興奮地答會做。
溫橙的聲音勢單力薄,嘴裡的不會變成了會字。
段樅:「真的都會做了?」
所有人異口同聲說會做,溫橙只好也跟著應。
段樅說了聲行,讓他們做今天發的試卷。他好像沒有發現她不會做。
溫橙把本子翻了頁的,眼前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下她桌子,嗓音略微壓低了些,泛金屬的好聽:「剛才那道題,給我講講。」
溫橙水性筆在紙上洇開一道心慌的痕跡,沒說話。
他坐在她身邊,藍色襯衫碰到她桌角,尾音漫散,略微勾上一點懶洋的意思。
「溫橙同學,你還想在我這矇混過關啊?」
第9章放映第九場
空氣很靜悄悄,走廊外有人放輕腳步路過,伴著很弱的蟬鳴。教室里鴉雀無聲,只有筆尖蹭在紙上的細微沙沙。他嗓音很散,也壓低了,其他同學都沒坐在第一排,距離有些遠,所以他那兩句話,溫橙是唯一聽見的。
這個認知讓溫橙臉熱,輕輕咳嗽了聲,努力偽裝著坦然。他戳穿她的事實叫人耳紅,但情緒向來不由她控制,本該尷尬和窘迫,北冰洋汽水去了酸,只剩下甜,延綿不絕地從喉嚨淌到心臟。
畢竟,段樅有在關注她,哪怕是以老師的身份。
「……段樅同學,」溫橙淺聲應,語音有些顫慄的焦愁:「不會寫。」
「知道了。」
段樅起身走到講台,換了種別的講題方式,將這道題重講了次。溫橙聽得分外認真,拿出十足的精神和專注力,再加上他的方法適合基礎競賽生,她這次聽懂了。
他站在台上,頂光徑直打下,蓬鬆柔順的頭髮澆上些6離的光點。溫橙坐在台下,眼睛一眨也不眨。
段樅講完後便下台,他也沒再來問她是不是聽懂,或許是從她的表情中知道了,又或者是懶得再問,畢竟如果連這種方法也聽不懂,那是沒救了。
晚上騎自行車回家,胡步青已睡下了,溫橙學習了會,重整理腦袋的物理知識,十一點半,桌上的北冰洋空瓶裝滿了水。
她柔和地笑了下,拿起瓶子抿了口水,清清的像泉水一樣好喝。
手機有的信息傳來。
溫橙點進Q。Q群聊物理競賽小分隊。
考場是在深海一中。梁池在群里說明天一塊坐地鐵去,在三號站門口集合。溫橙眼睛眨了下,她明天是準備騎自行車去的,但說不定明天段樅會在三號站,思及此,她抱手機,迅地回復了個「好的」。
第二天早上,胡步青難得沒起,溫橙沒捨得叫醒她,簡單熱了塊三明治後獨自走路去了地鐵三號站。藍天白雲浮現在頭頂,手裡拎的書包沒什麼重量,路邊的小貓還在睡懶覺,待會就能見到段樅。
溫橙興奮地加快腳步,到後面幾乎是小跑著去的。果然,和喜歡的人見面真是要跑著的,風都是難以控制的清揚拂面。
早高峰時期,三號線站口人群鼎沸,梁池和四名同學蹲在電線桿下,見到溫橙招了招手:「走吧。」
段樅不在。
風變得燥熱,溫橙走過去:「……就我們幾個嗎?」
「對啊,」梁池撓了下脖頸,「段樅不和我們一起,人到齊了我們進去吧。」
「喔,這樣啊。」溫橙失望地點點頭,和五名同學坐電梯下去,進了地鐵站。
沒有人知道,她期待了很久能和段樅一起坐地鐵。期望落空的滋味並不好受,可這對溫橙來說是常態,偷偷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心情起伏全由著他來,無人知曉。
深海一中離地鐵站隔得不遠,一行人下地鐵走了幾百米就到學校。溫橙和段樅考場離得近,是對面。
和這六位同學分開後,溫橙來到了考場的過道。
太陽還沒升起,一樓走廊沒什麼光亮,綠蘿藤蔓縱橫圍繞窗底,是很暗沉的底色,像老電影才會出現的舊鏡頭,
段樅站窗邊,被幾個男生圍住,身上穿的黑色衛衣,帽檐扣在脖頸後側,微偏了些頭,很禮貌地在聽別人說話。流暢分明的下頜線浸泡欄杆細微透下的陽光,頎長勁拔的身形沾白茫茫的光,點亮了影片裡惟獨一抹彩。
溫橙不認得圍著他說話的這些人,進考場前習慣性要上一次廁所,衛生間在走廊對面,一定要經過段樅。她將紙巾放到口袋,腦袋望向段樅的方向。
不如,主動打個招呼吧?他當了她這麼久的老師,於情於理,打個招呼也是應該。
溫橙校服下的雙手握成圈頭給自己鼓勁,揪著心臟朝他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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