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国内周日下午,华臻拨通了周毅的电话,其实她最想打电话诉苦的人是傅寒声。
毕竟心存敬畏,有些话也说不得,于是这通电话只能打给周毅。
华臻对远在美国的周毅吐苦水:“我今天算是遭罪了,你知道我们傅太太买的是什么衣服吗?
几十块钱的t恤衫,有一件t恤衫处理价只有十元钱,我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牙疼,还有球鞋。
身行头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元钱,这也太会过日子了吧!”
“你如果知道她以前在南京是怎么和萧慕雨相依为命的,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周毅跟华臻说着话,眼睛却盯着笔记本屏幕,分心处理财务数据。
华臻沉默几秒,问周毅:“她在南京日子很苦吗?”
“这么说吧,萧靖轩死后,她和萧慕雨的生活就没富裕过。”
周毅拿起水杯,现水己经喝完了,起身倒水。
华臻在手机那端道:
“那也不能穿成这样啊,日后传扬出去,让傅先生的面子往哪搁?”
周毅停了倒水动作,华臻当时还在回家的路上,久久没听周毅说话,还以为信号不好中断了通话。
她试探地叫了声“周毅”
,就听周毅冷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臻子,很多年前你也曾穿过十元钱的廉价t恤。”
c市行车街道,一辆跑车忽然刹停路边,华臻耳朵里戴着蓝牙,中国到美国。
尚还通着话,但他们谁也没有打破这份隐晦的沉默。
那天是周日,华臻把车停在路边。
周毅一句话,竟让她浑身凉,就连一贯精明的眼眸也开始有裂缝进驻。
周毅说得没错。华臻大学期间,甚至大学毕业后的其一段时期里,也曾无数次穿着廉价t恤、牛仔裤和洗了又洗的旧球鞋。
去博达之前,她去其他公司应聘,刚工作第一个月没工资,她租住在深巷破旧的简子楼里。
她和各种年龄段的女人挤在公共澡堂里洗澡,她吃一块五的茄汁面,吃一元钱的夹菜饼,最穷的时候,一包方便面可以分管三餐……
周毅初见华臻那天,正是她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那天色鬼老板揩油过火,她忍无可忍当着多人面爆,老板颜面尽失,恼着成怒之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被人轻贱羞辱至此,华臻倔性子如火蹿烧,自知被辞退已成定数,索性不管不顾地和老板撕址起来。
周毅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家公司,他那天原是代表博达来签合同,谁知竟见此混乱局面。
虽不知内情,但和女员工撕扯在一起的中年男老板是出了名的色坯子,其中缘由不难猜测。
起初周毅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后来见华臻虽被色老板揍得不轻却满脸倔强,毫不畏惧,竟是有了几分欣赏。
这色鬼没少祸害女职员,但敢站出来对峙的,她是第一人,倒也勇气可嘉。
华臻经此一闹,心里是舒坦了,但接下来求职却是处处碰壁,事后才知是那色鬼暗中使坏。
此时的华臻早已是山穷水尽,就在她对c市渐感绝望的时候,周毅来了,并给了她一份工作。
周毅本应早些来,但他偏偏不急,他要在华臻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才出现。
他要磨她的倔强性子,他要让华臻明白,在她最苦最难的时候,是博达适时拉了她一把。
这层认知很重要。
2oo7年的今天,华臻是傅寒声的得力助手,是博达员工敬畏的女强人,她住的是豪宅,开的是豪车,私人司机和佣人应有尽有。
但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博达,没有傅寒声,绝对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华臻。
曾几何时,她竟忘了最初的那个自己?
世界在变,她也变了,变得眼光狭隘,变得越来越陌生。
华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结束通话,镜子里的她,早已不是旧时的那个她。
…………
美国,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