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听罢松了口气,拉起花月胧的手,语重心长道:“月胧丫头啊,那男人不都这一路货色嘛!难过啥啊!开心时呢,就找漂亮的,身段好的,要升官财,那就要门当户对的,正所谓:穷结穷,富结富,榜青的找个租田户,我们出身欢场的,但求多赚几个钱,好男人他也不来咱们这呀,对不对。”
刘妈妈这话多少是有点推心置腹的,毕竟她也是过来人。
很多时候,姑娘上了年纪没有客人了,就拿着之前赚的钱开青楼,换个身份重操旧业,刘妈妈也是如此,真金易得,真心难求,她可太明白了。
“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宁公子!就喜欢他!!”
花月胧抽了抽鼻子,哭得直跺脚。
“哎哟小祖宗,怎么碰上个宁公子,你就跟换了魂似的。”
平日的花月胧学技艺时最刻苦,不论琴棋书画,先生再严厉她都没掉过眼泪,刘妈妈是从来没见过她哭哭啼啼的,“那强按牛头也不喝水呀,男人呐,要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你要死要活跪他求他也没用处的!”
“那我该怎么办呀……”
花月胧感觉戏有点过了,赶紧收一收,给个机会刘妈妈引导她赚钱。
果不其然,刘妈妈下一句就是,“你就趁年轻,多赚些钱,我们青楼女子,赚男人钱,却不能指望男人的!”
“可是……可是……刘妈妈,我心里没底,除了梳拢那一笔,往后那都是小钱了,什么时候才赚够呀。”
花月胧一脸无助,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怜惜。
“哎呀,这人活年轻,货卖时新,咱们最赚钱也就这十来年,你现在多赚些,往后便不愁了。”
说着说着,刘妈妈也忆起旧日,“你刘妈妈我当年呀,那也是红极一时的……”
花月胧察觉到话题的方向不对劲了,赶紧把方向拉回了,借着由头,慢慢引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刘妈妈你当然厉害了,不然也不会有春风满月楼,可是我没有刘妈妈那般厉害啊……要不,刘妈妈,你把其他人的账册借我瞧瞧,一年赚多少,十年赚多少,起码,我心中有底啊……”
之前提过,按春风满月楼的制度,接待客人的收入中,姑娘可以抽取十分之一,且必须待到离开时一次性提取。
故此楼中每个姑娘都有一本个人账册,账册记录了每天每月姑娘接待客人的提成,提成一般包含三个部分,一是缠头,即皮肉钱;二是酒水钱,客人的酒水饭菜消费;三是赏钱;每年年末核一次总账,姑娘要离开时就将每年的总账相加,最后便是能拿到手的总额。
“那可不行呀!”
刘妈妈心有疑虑,“平日里姑娘都不给看的,要是看了,肯定都要说我偏心。”
“那你是偏心嘛!我是知道刘妈妈对我特别好的~”
花月胧一脸真诚地眨巴眨巴眼睛,泪痕未干,楚楚可怜摇着刘妈妈的手道:“看了账册,就知道谁赚钱特别厉害特别能讨好客人,我才能暗中学习呀,这样呀,就能帮刘妈妈多赚点钱,也不枉妈妈对月胧的好,刘妈妈您说对不对~~再说了,我只是看看而已,又不能隔着账册把钱偷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宁公子不要我,妈妈是不是也不对我好了……”
说着还抽了抽鼻子,作出掩脸欲泣的模样。
说服对方的技巧之一,就是从对方的利益出,刘妈妈爱钱如命,听到花月胧说要多赚钱,心中自然高兴,而且钱她早已锁好,倒是不怕花月胧惦记,故作无奈道:“哎呦,小祖宗你可别哭了,要不是看你如此伤心,这账册是万万不能给你看的。”
说罢,就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用其中一把打开了右侧的柜子,柜子里叠满了蓝皮黄纸的账册,“喏,这五年的都在这里了,再往上的你就别看了,太多了。”
五年的账册,已经接近上百本,里头都是一些枯燥的数字。
花月胧先是左看看右看看,随便乱翻,等刘妈妈出去招待客人时,马上翻出了属于白牡丹的那一本;因手上没有纸笔,只能用脑子记;幸好白牡丹才梳拢了一年多,从头看了一遍也不难。看第一遍时,花月胧先看了白牡丹总体的客人情况,看第二遍时,就开始在脑海中筛选她觉得可疑的客人,最后再看一遍,反复想是否有遗漏。
看完了白牡丹的,又大体翻了一遍其他人的,以免遗漏线索。
待全部看完,已是晚市,逗留时间太长,为免刘妈妈起疑,花月胧便故意趴在账册上假装睡着,待刘妈妈进来登记时,把她叫醒,她才回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