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想理祁荀,为了眼前的男人,她不惜夜闯乔元均的住宅,辗转难眠地替他鸣冤想法子。可他无罪获释那日,竟是说走就走,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就如沈语安说的,没半点良心。
“小姐。”
流音听见动静,上前问道:“外面是谁呀?”
白念冷嗤了一声,拔高声音道:“不熟。不认识。”
这话传入祁荀耳里,他浑身一僵,头一回感到鼻子上冒烟,急在眼前。
乔元均说得没错,他先前确实将白念看做音音,可后来也不知怎地,白家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仿佛同他紧密地牵连在一起,一回回听闻她出事,祁荀恨不能手刃欺辱她的人。
他又拍了拍屋门,动静之大,反倒将住在隔壁的李长安吵了出来。
李长安瞥见祁荀后,先是愣了一瞬,后来才记起,眼前的男人,正是春日宴时,伺候在白念身侧的侍从。
虽不知这侍从如何来了绥阳,可白念不待见他,李长安自是要将他赶下楼去。
“念念赶了一日的路,眼下是要歇着了,她既不愿见你,你便回吧。”
祁荀敛起好脾气,沉着脸扫了一眼李长安。
方才白念不准他这般喊自己,反观李长安,一口一个‘念念’,倒是叫得亲热。
他自是愿意也合该受白念的气,可李长安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与她的事,同你有何干系?”
李长安被他这话一堵,不争气地红了脸。他直了直腰背,搬出李裕先前应允他的事。
“怎么没关系,我阿爹说了,若待我考取贡生,就向白府纳采。”
故而他没日没夜地习法令政论,只盼今岁会试能拔得头筹。
祁荀皱了皱眉,这事,他倒是从未听白念提过。
“再者,我同念念自幼长在永宁,两家又颇有往来,如何称得上‘没干系’?”
这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虽同白念相识于去岁,说到底,二人之间的交集却远多于祁荀。
祁荀勾了勾唇角,笑了声:“李公子何时考取贡生还是个不定数,纳采一事,如何轮得着你?”
第5o章探听 他着人绞了那些多嘴之人的舌头
翌日清晨,天气放晴。泥泞的泥地结成泥块,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
祁荀早早等在马车边上,见白念出来,漫不经心地向前挪了几步,这等佯装不经意碰面的手段属实拙劣了些。
白念并未抬眸瞧他,绕过他后,直接上了马车。
祁荀的下属迟迟等不到他,眼看着时辰愈来愈迟,只好壮着胆子催促一二。
说来也怪,宣平侯府的这位,素来严于律己,规矩比谁都重,今日误了动身的时辰,是一干下属全然没想到的。
非但如此,他拨了一个身手较好的将士紧跟在白念身后,应郓这地并不太平,万一碰上不必要的麻烦,总不会如上回那样身陷囹圄。
只那落单的将士有些疑惑,摸不透小侯爷此举是为何意。左思右想,大约觉得马车上的姑娘不肯让出天号,下了祁小侯爷的脸面,而小侯爷又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教他一路跟着,兴许是为了寻找下手的时机。
如此说来,昨日廊间的吵闹也算是说得清了。
马车上,白念颓着一张小脸,她怎么也没想到,赶往应郓的路上竟能碰着阿寻。
昨日在屋外瞧见面熟的男人时,她又惊又喜,可乍一想起他同赵婉的事,甚么好脾气顿时烟消云散。
“小姐。你在生阿寻的气?”
白念自诩不是个易动怒的,很多糟心事摆在她眼前,她也只是叹了口,随之将其抛诸脑后。
偏在阿寻身上,她气了一回又一回,总也迈不过这个槛儿。
心里虽气,却仍是嘴硬道:“我气他甚么?他哪里值得我气了?”
流音抿了抿嘴,昨日那副无论如何也绝不开门的仗势,分明就是在生气。可流音也没戳穿白念,因她心里也有气,她家小姐哪里都没亏着阿寻,可阿寻却是一言不地出了城。
“小姐,还有一事我也觉着奇怪。阿寻不是去了绥阳吗?又如何会出现在这儿?”
白念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诸如阿寻送来的药膏从何而来、身边的将士又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这几日,非但她经历了不少事,便是阿寻,也变了许多。
正想着,马车逐渐驶入人烟渐盛的小城。李长安环视了一圈,大约觉得这地较为安生,这才挑开轿帘同白念辞别。
李长安先前在永宁时,受制于李裕,不常出门,见到白念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这几日同白念朝夕相处,他心里十万分不愿意就此别过。
可春闱近在眼前,他若不抓紧回去赴考,那便真如阿寻所说的那样,迟迟纳不了采。
他叮嘱了车夫几句,约莫是行车迟缓些,又同流音交代了几句,磨蹭了好一会才一步三回地折返绥阳。
眼下,白念所处的小城,距离应郓约莫还有一日,她挑开小帘,沿途瞧见不少吆喝的摊贩。
难得的烟火气教她稍稍松神,她托着香腮,眼神里有多了几分灵动与希冀。
“待我寻找阿爹,我就劝他罢了纲一职,兴许开间小铺子也是桩幸福的事。”
经历这些天,她也明白,甚么金银钱财、皇权富贵,都不如阖家欢聚、平安喜乐来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