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到底是没有撑过腊月。按照锦北的惯例,宋家男子需遵丁忧礼制。宋老夫人去世之后,宋府便挂上了青白两色的幔帐长幡,宋家人还专门将灵堂设在了正厅,方便亲朋好友前来吊唁。因着宋氏父子在朝堂之中的地位,就连平日里鲜有往来的人家这几天也前来祭拜了宋老夫人。
宋文禹作为长子,每日都站在门口迎来送往,不见懈怠。萧湛是在宋老夫人去世的第六日出现的。彼时宋文禹站在门口送走了最后一批前来宋府吊唁的访客,一抬头,就瞧见萧湛一袭白袍下了车,向他微微颔致意。
宋文禹将人带到了正厅,待到萧湛上完香后,又将人带进了一旁的暖厅。屋子里很暖,萧湛刚一进屋就把披在身上的披风解了递给了飞云。萧湛看着飞云将披风整齐叠好一手抱着退出了暖厅,这才将视线收回看向拢着袖子站在一旁的宋文禹。
“这是你家,我是客人,你是主人。我都已经坐下了,哪有主人站着的道理,你也坐吧。”
宋文禹点头称是,坐到了萧湛手边的位置,等着萧湛再次开口。
“本想着第一日就来,却又怕我来了反而给你添麻烦。所以才选了今日。”
今日是宋老夫人过世的第六日,灵堂摆过第七日就要出殡了。一般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上门来吊唁的宾客便越是稀少。萧湛挑了这个时候过来,也确实是经过考量的。
“臣晓得的。”
宋文禹端坐在一旁,因着刚进到屋子里来,落在他身上的雪籽还没来得及融化。
“宫里最近生了一些事情,惹得圣人夜不能寐,每日上朝时,气性也大了些。如此一来,圣人的头疼症便又犯上了”
,萧湛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腹摩挲着椅子圆润的扶手边沿。宋文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有急着接话。萧湛吃不准他是否已经知晓了宫里的情况,斟酌片刻才道:“我这几天说是侍疾,实则是替圣人处理一些朝堂之事。”
“文禹可以做些什么为圣人分忧,王爷您但说无妨。”
“你说的话我记下了。只是你尚在孝期,不到万不得已,我又怎么好意思这个时候让你去替朝廷办事。”
萧湛笑容和煦地说完这句话便缓缓站起身来。宋文禹见状,也跟着一同站了起来,“好了,我就不在此多留了。文禹你好好处理家中事务,不必远送。”
宋文禹向着萧湛作揖道:“文禹在此恭送王爷。”
萧湛伸出手来虚抬了他一把,这才和飞云一道走出了宋府。不知何时,天又开始飘起细雪。萧湛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雪籽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他弯腰进到车厢里,目视前方,幽幽瞧着车帘外越下越大的飞雪,“咱们回王府吧。”
“……不去运来客栈看看了吗。”
飞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不去了,现下主动权在她的手上。只有等她主动现身,咱们才有坐下来谈的余地,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