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双腿,被太医认定再也站不起来后,他的人生才算是真的被毁了。
那段时间的痛苦、愤怒、迷茫,如今想来,仿佛历历在目。
从昏睡中醒来,感受不到下肢的一点知觉,他不可置信、惊慌失措,不顾旁人的阻止,一次次疯狂的拍打着双腿,然后一次次摔倒在地。
狼狈、不堪,像是生生被折断了脊梁,再也找不回过往的一点傲骨。
很长一段时间里,丰恂最希望的不是腿能治好,而是时光可以倒流,让他干脆死在那场意外中。
那样他就永远还是那个骄傲肆意的少年郎,是众人仰望的世子,而不是受他们怜悯惋惜的可怜虫。
更不会明明知道谁是幕后之人,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看着他一步步越走越高。
不过没关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时的得意不代表能一世得意。
丰恂仰头遥望某个方向,眸光平静无波,这是他用一双腿得到的人生教训。
刻苦铭心,永不敢忘。
“世子,回府吗?”
石砚问。
“去慈济寺。”
丰恂想起那只曾突兀伸出的左手,眼神暗了暗,“再去查查夏家。”
“夏家?”
赵嘉平回身,柳眉轻蹙,“查夏家做什么?”
“听闻小侯爷在天门山遇到了刚上京的镇国公世子和夏家表小姐,可能……”
梅香斟酌着语句:“可能一时想起了从前。”
从前?
赵嘉平面色淡了淡,有些兴致阑珊:“是卫诗那丫头的孩子?”
国公府三姑奶奶正是闺名一个“诗”
。
“是。”
“当年不问,怎么现在又关心起来了?人都死了十几年,不会是这会才觉得愧疚吧?”
赵嘉平哼笑。
当年的事只要心明眼亮,都能看得懂里面有猫腻,恂儿即便再急色,也不会在别人家就干出那种事,况且之前从未听他提起过什么三小姐。
可是谁让他身上涉及到的利益太大,大到别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而卫诗恐怕也是招了别人的眼,这才将两人一起凑成堆了。
事出后,她也曾提过纳她进门,只不过不知是国公府的意思,还是她本人不愿意,总之最后给拒了。
拒了就拒了吧,赵嘉平并没有多在意,哪里想得到后面生了那场祸事,直接让恂儿成了废人。
不但与皇位失之交臂,连生活自理都比较困难。
这些年赵嘉平偶尔想起时,也会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该娶了她进门,也不至于恂儿身边至今空落落的,连个贴心人都没有。
倒不是说娶不到妻子,以他们家的门第,放低要求,有的是人上赶着送女儿。
她提过几次,可丰恂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