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不以为然地咂了咂嘴,“军中藏龙卧虎,袍泽间相互砥砺指点也是常有之事,实在不足为奇。你自己不也说他的拳脚功夫火候未到么?正因他不是道门弟子,所以才会如此,毕竟内家拳最讲传承,不论拳法步法还是内功心法,无不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这些从来都是各家密不外传的宝贝!”
“难怪当我同样以太极手法作为应对时,他不仅毫无异样,还被我轻易占去上风。”
田知棠一听也觉老者所言十分在理,不由得干笑着散去怒气,显出些许窘态。
“知道错了还不赶紧向老夫赔不是?”
老者没好气地啐道,但也没有过多计较,只狠狠瞪上田知棠一眼便立即换了话题,“小子,老夫得走了。”
“你也要走?什么时候?”
田知棠闻言一愣。
“明早动身。本想让人同你打声招呼,正好你自己过来了。”
“可是——”
田知棠再次皱眉,显出不悦之色。
“咱俩当初是有约定不假,奈何今日收到家里急信,说是京师近来有些古怪,似乎朝中又变了风向。家里的小崽子们拿不定主意,催老夫赶紧回去瞧瞧。”
老者摇头苦笑,深深看了眼田知棠和白马二人又道:“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古人诚不我欺啊。外头大多羡慕老夫功成名就子孙满堂,却不知老夫活得着实辛苦,在江湖里击风斗浪数十年,可谓是‘一步一生死’,好不容易活到颐养天年的岁数,又要为子孙愁。但凡老夫家中能有一个你们这样的后生晚辈,也不必如此年纪还在死命折腾,等闲连个觉都睡不踏实,每每半夜醒来总要再三确认自己是死是活,生怕哪天梦里被阎王老儿不声不响地请了去,老夫的东海阁也就跟着完了。”
“那你我当初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田知棠无意理会对方的抱怨,只是径直问道。
“便算老夫欠你一回吧,日后自会补足。至于燎州这头——”
老者抬手一指白马,“喏,你可以找他。他师父当年欠了老夫的,权当这小子代师还债了。”
“他?”
田知棠不无犹疑地看向白马。
“别小看他。他的武功虽不如你,脑袋却灵光得很,而且他已在此混迹多年,知道他的人却不多,十足十一条藏于暗处的地头蛇。有些事,他或许比老夫更能帮到你。”
老者说着话,转眼看向白马。
“仇公有命,晚辈岂敢不遵?”
白马赶忙躬身应承道。
“唔,这就妥了。”
老者再次看回田知棠,摊手笑道。
话已至此,田知棠不好再说什么,当即默默抱拳算是告辞,转身便往外走。不等出得巷口,白马就追了上来,田知棠扭头看去,对方却不说话,只露出令人难解其意的微笑。
“白兄有事?”
田知棠问。
“你就是梧桐院那个新来的管事?”
白马反问。
“没错,怎么了?”
田知棠又问。
“夏继瑶是不是正在关注塘驿日前那桩案子?”
白马再次反问。
田知棠没有回答,即便有仇老生这层关系,他依旧不太信任对方。
“案当晚,我刚巧也在塘驿。”
白马眨眼说道。
“哦?”
田知棠心中一动,驻足凝视对方,“开条件吧。”
“条件?”
“凡事一码归一码。”
田知棠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