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也难呐。”
一条路走到尽头,宁珏公主抬手,宁澹上前伸出手臂让她搭住,回转了个弯。
宁珏公主叹然。
“既然让禁军去查,陛下便是想管。”
“可又从轻发落,到头来,暂时是管不了。”
至于为何管不了。
无非是因为此案所涉人员过多、过于重要。
又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不愿意使泉州那边有太多变动。
甚至可能,陛下早知晓他们暗地里的动作,忍到今日才动手清查,为的并不只是这几个受贿的官员,而是敲山震虎。
“希望泉州市舶司能吃下这次教训。”
宁珏公主眉心微蹙,最终也没再多说。
她是不认可这样的仁慈,但陛下有陛下的考量。
雪又下了起来,宁珏公主拍拍宁澹的手臂,让他扶着进了屋。
取下斗篷让侍女去烘干,宁珏公主长睫眨了眨,不意似的看了儿子一眼。
“开了春便是花箔期,你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她语中多有暗示,宁澹却像一道城墙,木讷问:“什么?”
宁珏公主轻轻白了他一眼。
走到暖炉边坐下,懒懒地靠在案几上。
“花箔期是年轻男女们定亲的时机,一年也就一个月。若有心仪之人,就早早准备下婚帖送上门去,对方若也属意于你,便会留帖商量婚期,好事也就将近了。小渊,你有没有寻到这样的人选?”
婚事离宁澹实在遥远,他有太多事要做,从未考虑过这个,即摇头。
宁珏公主看着他的目光影影绰绰,有复杂,好似看着一根榆木。
怎么就没有呢,那个爱看蟠龙盘的姑娘呢?
即便这样想着,宁珏公主也不好催促,更不能直接说破。
免弄巧成拙,反而坏了年轻孩子们的姻缘。
更何况,现如今也确实并非考虑小渊婚事的好时机。
心中念头转了几转,宁珏公主仍是从暖桌下取出了一个宝匣。
打开之后,里是一封朱红的空帖,和一张竹笺。
她将东西递过去,却没让宁澹立刻接走,而是力按在桌上。
叮嘱道。
“自你十八岁起(),礼部每年会送一份这个到府上?()_[((),一年仅有一张,一张只能给一人,写坏了可就没有多的了,务必谨慎。”
宁澹只听出此物郑重,但心中也没多在意,点点头接了过来。
宁珏公主眸光幽幽,轻声道。
“也是我年拖累了你。你现今尚未立起门户,若是说起婚事,终究有名不正言不顺,平白让人家姑娘委屈,因此你缓也好。”
“只不过,若是真有了倾心的女子,就不要计较这俗事。”
宁珏公主中悉心藏着提点,“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也紧张。”
宁澹不知母亲今日为何嘱咐如此多,但仍耐心听完了,才翻开竹笺。
空白的簇新纸页,边缘绘着若隐若现的竹枝。
指腹顺着侧边滑下,宁澹心口突然咚咚两声,眼前的画连番变换。
手中的竹笺换了样式变作了一封花笺,侧边画满了各色花卉,热热闹闹地簇拥在一处盛放,勃勃生机跃然纸上,在春日晴暖的日光下展开,带着馥郁的香。
接着视线从纸上移开抬起,他看到沈遥凌站在他前,露出来的眼睛透着紧张。
脸上的部她自己扬起一张披风挡住——她好像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某礼仪和矜持的约束,所以不不这样躲藏。但是即便躲藏,她也非要自己站在他前,把这封花笺交给他。
“怎么样?”
她悄悄地着急问他,“你觉怎么样?”
她很少有羞涩的表情,但这时候耳朵和脸颊是粉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