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他妈才相信呢。我有我自己的证据。”
“你有?”
“你要相信我。不过先……我必须知道,我能不能相信你。”
芭比以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接着她只说了一句话:“你知道吧,有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
“是的,在偷窥。”
我有点紧张,立即警觉起来。
“你什么意思,偷窥?”
“就是这个意思,偷窥呀。我告诉了警察,可是他们似乎不感兴。他们看到艾丽西亚身边加布里耶尔的尸体,再加上那把枪,当时就认定了。他们不想再听任何其他说法。”
“什么说法——说具体点儿?”
“我来告诉你。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今天晚上过来。值得听听的。”
那就说嘛,我暗自思忖。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鼓励地笑了笑。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些酒:“这是谋杀案之前一两个星期生的事。我到艾丽西亚家去看她,我们一起喝了点儿,我现她比平时的话少了许多——我说:‘你没事吧?’她就哭起来了。我从来没看见过她这样。她哭得伤心透了。她这个人平常是很持重的,你知道……可是那一天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的心情糟透了,宝贝儿,真的糟透了。”
“她说了些什么?”
“她问我有没有注意到,在我们这个地方,有个男人经常出没。她看见他在街上偷窥她。”
芭比想了想,“我给你看看。是她给我的短消息。”
她伸出经过美容的手,拿起手机,开始在相册里寻找那张照片,接着把手机送到我的眼前。
我看着照片,很快就意识到我看见了什么。是一棵树,拍得很模糊。
“这是什么?”
“你看像什么?”
“一棵树?”
“树后面呢?”
树背后有个灰色影子——可能是个灯柱,或者一条大狗,什么可能都有。
“那是一个人,”
她说,“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轮廓。”
我不大相信,但没与她争论。我不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继续说。”
我说。
“就这些。”
“接下来生了什么?”
芭比耸了耸肩:“什么也没生。我让她打电话报警——因为我现她连丈夫也没告诉。”
“他连加布里耶尔也没告诉?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觉得她丈夫不是那种有同情心的人——反正就那样。我坚持要她报警。我的意思是,我怎么办?我的安全怎么办?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而我是一个单身独居的女人,你知道吗?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希望能有安全感。”
“艾丽西亚听从你的建议没有?”
芭比摇摇头:“她没听我的。几天后她告诉我,她已经告诉她丈夫了,还说这完全是她自己的臆想。她让我也别把它当回事,还说即使我看见加布里耶尔,也不要跟他说起。我也不知怎么的,这件事情使我心里惴惴不安。她让我把那张照片删掉。我没有——她被捕后,我把那张照片给警察看了。可是他们没有兴。他们早就有了定论。但是我认为,这里头肯定有名堂。我能跟你说说吗?”
她压低嗓门,就像戏剧中使用耳语一样对我说:“艾丽西亚吓得魂不守舍。”
芭比故意停顿了一下,把杯中酒喝完,然后又伸手去拿瓶子。
“你真的不来点儿?”
我婉言拒绝,并对她表示感谢,然后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再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她已经没有更多可说的,我得到的材料也足够我思考的。
我离开她家时,天已黑下来。我在隔壁那幢房子外面停下——艾丽西亚曾在这里住过。判决后不久房子就被卖掉了。现在里面住的是一对日本夫妇。芭比认为他们不太友好。她几次想登门拜访,都被他们拒绝了。我在想,如果芭比住在我隔壁,有事无事就过来串门,我会有什么感觉。我不知道艾丽西亚对她有什么感觉。
我点了一支香烟,琢磨着我刚才听到的情况。艾丽西亚告诉芭比,说有人在偷窥她。警方可能认为这是芭比为了吸引别人注意,故意编造出来的,根本没把这当回事。我不感到惊讶,因为她的话很难被人当真。
这就是说,艾丽西亚内心非常害怕,甚至希望得到芭比的帮助——后来她又把这事告诉了加布里耶尔。然后呢?艾丽西亚是不是还悄悄地告诉过其他人?我有必要知道。
我的头脑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儿童时期的形象。一个处于焦虑爆边缘的小男孩,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痛苦:不断来回踱步,烦躁不安,恐惧不已;还有对我那性格狂躁的父亲的畏惧。我没有人倾诉,也没有人愿意听我的。艾丽西亚肯定像我当时一样感到绝望,否则她是绝对不会悄悄告诉芭比的。
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我突然转过身——可是没有人。只有我形单影只一个人。街上空空荡荡,阴影婆娑,寂静无声。
31
第二天上午,我回到格罗夫诊疗所,准备找艾丽西亚谈谈芭比跟我说的事情。可是我刚走进接待室,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在走廊里回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