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她可不是什么寻常后宫女子,她是南燕衡阳王的女儿,少有才名,当年蒙了学堂师傅的特许女扮男装入学堂读书,人称金陵第一才女,王爷切莫小瞧了她。臣听闻,前年郧州山洪爆,淹没附近村庄及民众数万人,正是她代替慕容梓羿毅然前往郧州以帝君的名义开仓赈灾,稳定了灾情,与灾民同吃同住,共同渡过难关。郧州百姓为了感念她的恩德,竟自筹资为她建了一座祠堂。她如今在北溱百姓心中的声望已非同寻常,她的智慧,远胜十个云熙公主。”
“是么?她真有这么厉害?”
樗莆仍有些不可思议。
中年男子又道:“慕容梓羿也远非北溱上任帝君那样容易对付,能让他看中的女子必不是等闲之辈啊!”
樗莆沉思良久,方道:“中行先生说得有理,是本王轻敌了。”
沉思片刻,又道:“那依中行先生的意思……”
随即作了个手势:“杀了她?”
中年男子笑道:“那倒不必,她是南燕的公主,杀了她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既不杀她,又该如何?”
樗莆急切地道。
“摧毁一个人的希望,有时更甚于杀人。”
中年男子阴笑:“臣想着了一个万全的办法,能让她既活不成,也死不了……哈哈!”
她是南燕的希望,是慕容梓羿最心爱的女人,也是他最有力的贤内助,更是他中兴北溱的希望。她牵动着南燕和北溱两国百姓的心,便是他的敌人。他要毁了她,便是毁了南燕的希望,更是毁了慕容梓羿的希望。
听说她如今又身怀六甲,过不了多久就会临盆。孕中的女人是最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这真是上天赐予他绝佳的时机,他又岂能错过?
樗莆震惊地盯着他,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厌恶之感。这南燕的男人为了一点与太后的过节就能抛家弃国带着一双儿女投奔奚王,便是要借奚王之力向南燕皇帝复仇。樗莆知道他是一条阴险狠毒的蛇,他从心底瞧不起这个南蛮子,却又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来实施他的计划。他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罢了。”
樗莆挥挥手,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你先出去吧,本王有些累了。”
中年男子点头哈腰,谄媚地笑道:“王爷放心,这事交由臣下去办,绝不会出半点差池。王爷就等着臣的好消息吧!”
安鄞在军中休养了一个多月,再未见奚人来攻,双方陷入了僵持中。
这注定是一场持久的消耗战,谁的耐性先被消磨掉,谁就输了。
安鄞整日闲得无事,躺在帐中翻看兵书。前两日收到了阿绰的信,信中透着她满满的担心和牵挂,他心里暖滋滋的。他想,等这场仗一结束,他就又能见到她了。
副将程云给他递了杯水,道:“将军,已经一个多月了。”
又问:“是否要出兵?”
“不急,再等等。”
安鄞一个翻身坐起,道:“帝君的援军和我军已取得了联系。过不了多久,奚军便会被我们一网打尽。”
程云不再说话了,他知道上次陈开胄的鲁莽已给全军带来了不小的损失,这次再不可贸然行事。陈开胄触犯军律,按律当斩,却因为救了安鄞的性命而免其死罪,往边疆充作军役。从此再无人敢逆右大将之意行事,程云不由有些佩服安鄞治军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