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外卖的时候现一个诀窍:
给附近小区的门岗保安准备点小礼物,有助于增加通行效率,那时候习惯跑夜间档,折算下来平均每晚能多送两到三单。
送的礼物,是养生茶,散装的便宜中药自己配。
茶的配方有两种——败火的,祛湿的。
根据具体情况,送给不同的保安大哥。
老马对此颇有兴趣,问我怎么知道人家到底是上火还是湿气重。
我说太简单了,你就厚着脸皮跟人家嗯聊,问人家哪儿不舒服。
软的地方不舒服,你就说他上火;
硬的地方不舒服,你就说他湿气重。
这套话术是在一个亲戚推荐、骗了我三百块的无良中医那里学的,屡试不爽。
老马沉思良久,提出疑问:
“咱每天清晨时段,交替出现上火和湿气重的状况,你有什么头绪吗?”
……
其实老马的思想并不总是如此低俗。
老马今年三十五,这个年龄很敏感,问过之后果然,是这座城市某互联网大厂裁掉的程序员。
得知我是在本地某个说唱学院读的软件开专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来送外卖,老马颇为赞许地点头,很好,你直接跳过了中间上班受苦的过程,一步到位了属于是。
彼时青涩的我尚未脱下孔乙己的长衫,又不爱抽烟,跟大多数外卖小哥聊不到一块去,就爱跟老马瞎侃。
老马没啥花钱的爱好,就好一口网络小说,不仅喜欢看还喜欢动手自己写,经常暗戳戳琢磨着写个惊世骇俗的开头得到编辑的赏识芜湖起飞。
我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读书的时候闲的蛋疼,搞了些账号了些不入流的章节。
最佳纪录是被一个现在已经倒闭的小网站某位瞎了眼的编辑看中签了约,然后聊天框里就再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上架的时候还差点把我忘了。
上架当天,订阅2人,一个是我自己的小号,一个是宿舍的兄弟看我可怜帮我点的。
后来兄弟保研了,我毕业即失业,辅导员拿着《就业情况统计表》来问我去向,我说某团送外卖,辅导员以为这是一种谦虚的说法,笑逐颜开地恭喜我加入互联网大厂。
就挺离谱的。
但是除了我和老马私聊时,我们从不对外宣称自己是作家。
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的处女作《追随》里有一个角色说过,“一个二十几岁,没有工作的年轻人,多半会把自己想象成一名作家”
。
我们姑且还是要点脸面的。
……
和父母吵架,搬出来住,跟老马合租了个城中村的破房子,每天睡觉的时候耳畔都是隔壁人家活塞运动的琴瑟和鸣,或者窗户对面间隔不到4ocm的单层玻璃后面活泼大妈训小孩的声音。
那时候年轻啊,给撩拨得难受,睡不着觉,于是就效仿苏东坡先生,去敲老马的门问他睡没睡。
老马亦未寝。
夜聊这种事,最适合的话题是竞技体育(包含电子竞技)或者感情经历。
竞技体育不是很适合聊,有代沟。
老马看球那会儿还流行看意甲呢,对我这个年纪喜欢看的“梅罗双骄”
不感兴趣;
老马年轻的时候通宵玩魔兽rpg,连刀塔二都觉得异端,更别说聊什么仁川3c了,不熟,澄海3c倒是打过不少。
没辙。
那就聊感情。
问到感情经历,我茫然地摇头,母胎单身的我并没什么话好说。
硬要说的话,小时候有青梅竹马,我是竹马,左右各一枝青梅。
结果读完初中因为成绩原因分开,很明显她们都能读重点,我在普高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