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突然说,“你为什么要背叛她?”
在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拉斐尔和阿淑尔同时出手,但阿淑尔刚才下意识地将注意力放在了拉斐尔的问题上,动作慢了一步,于是她的手还未完全离开衣襟,教皇已经按住了她的颈侧。
女人转了转眼睛,颈侧的皮肤传来令人战栗的寒意,余光里瞥见一抹森冷的银白。
年轻的教皇手里是一柄细长纤薄的袖剑,尖锐的刀锋从袖子里弹出,从指尖探出危险的三寸冷锋,正正好抵着阿淑尔的颈动脉。
“我向阿斯塔西尼亚女士学习了人体结构,虽然学得不怎么精通,但是只要我的手再往前一点,您漂亮的脖子就会溅出喷泉一样的血流,我希望您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两双相似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如出一辙的冷漠和坚硬。
阿淑尔短促而快地微笑了一下,腰背毫不犹豫地向上力,同时狠狠伸手扣向拉斐尔的脖子。
但是拉斐尔完全没有被她的突然暴起惊到,正如他方才所警告的一样,他没有任何迟疑和踌躇,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刀锋横切,这一下如果切实了,足够将阿淑尔半个脖颈给割开。
然而刀锋接触到的并不是温热柔软的人体皮肤,而是某种坚硬的物体。
阿淑尔巧妙地用斗篷肩头的布料挡了一下锋利的刀刃,手臂带倒了一边的装饰花瓶,那件斗篷里似乎缝着金属片,让拉斐尔的刀打滑了一下,险而又险地擦过颈侧的皮肤,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过了几秒,那道伤口里才缓慢地涌出细细的血迹。
瓷器滚落在地毯上出一声闷响,旋即是门口费兰特紧绷的询问。
拉斐尔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阿淑尔,随口将费兰特应付过去,他们此刻依旧保持着极近的距离,但没能在刚才的突然难中获得优势的阿淑尔已经彻底处于下风,教皇的刀经过了一次失误后显然不可能再给她留下逃脱的间隙。
阿淑尔静默地单膝跪在那里,半晌才说:“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动手。”
动了动肩膀,感觉到湿润的血正在缓慢浸透肩头的衣服。
“是吗,显然您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拉斐尔轻声回答,“秉承圣主之名,我从不说谎。”
阿淑尔仿佛是被逗笑了一样,严肃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揶揄,这让她看起来鲜活了很多,女人用眼角瞥了一眼颈侧的刀刃:“圣主?圣主教的代言人在袖子里藏袖剑?这位圣主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不拘一格。”
的确,谁能想到,教皇的衣袍下藏的不是福音书和圣荆棘牧杖,而是刺客爱用的袖剑呢?
这种低劣、隐蔽、血腥的武器,无论如何不应该和圣洁光明的宗座放在一起。
拉斐尔淡淡垂下眼帘,没有正面回答,避重就轻道:“可是它现在就派上用场了不是吗。”
阿淑尔沉默了一下,抬起眼皮,在那极短的静默中,她眼里仿佛有盈盈的泪光一闪而过。
“你这些年,过得很辛苦,是不是?”
她轻声说。
这近乎于母亲的关怀令拉斐尔愣了一下,握刀的手瞬间紧了紧:“请您不要转移话题。”
事实上,从他再次在这个世界上睁开眼起,他的袖子里就永远有一把未曾示人的短剑,这把剑在他出行时绑在他袖子里,在他睡觉时压在他枕头下,哪怕是洗澡,他也不会将它扔远。
真是悲哀,他明明坐拥一个世界和亿万信徒,却像是个在夹缝里卑微乞活的可怜虫。
“好吧,”
阿淑尔不再说下去了,“但是我需要重申,我并未背叛女王。”
她冷静地重复,每个词都像是从齿缝里经过千百遍咀嚼,啃啮着血肉被喷吐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杀意:“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我绝不会背叛她。”
拉斐尔对她的剖白不置可否:“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阿淑尔和亚曼拉分头带领两支队伍前往新营地,为了照顾大病初愈的女王,阿淑尔带的人更多,担负着清扫前路的先锋之责,可就是在她清扫过的路上,出现了围困女王的军队这么多人是怎么绕过阿淑尔的扫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