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几乎从季云竹紧咬的牙缝里磨辗而出。
石琴回头望一眼大门紧闭的将军府,推着季云竹离开。
而另一头,谢桥靠在引枕上,疲惫的阖上眼。
她知道季云竹的腿疾是先天所致,所以她翻开师傅留下的手札,最后记录的半张残页上面写的症状与季云竹相同,下面写的救治方法,却是被撕去一半。方才掐住他那根筋络,便是按照师傅所写去做,果真他有反应!
她不知是凑巧师傅遇见过这样的病人,恰好与季云竹的病情相似,还是就是为了给季云竹医治?
上面记录病例的日期,正好是师傅离谷的前三日所写。
“小姐,您这样激怒他,不怕他……”
白芷想起季云竹的眼神,心跳如雷,头皮麻。
谢桥目光微凉的看着她,清冷的说道:“怕什么?怕他出手么?”
激怒他,盛怒之下他做出的算计,才容易令她堪破。
留着他沉寂,琢磨如何对付她,那才可怕!
不过,他最后的那个眼神,令她心沉。仿佛他早已撒网,等着她入局了!
可无论她如何想,也想不透,他从哪方面入手!
“小姐,您用那么多药材为引,只为了离间他与郑亦修的关系,未免太可惜。”
白芷惋惜的说道。
“只有表面一层是药材,底下全都是杂草罢了。”
谢桥眼底一片冷意,她吩咐叶舟在接近郑亦修物资的那几两马车上放硝石,遇火则爆。
明秀不满道:“叶舟不着调,您让他去,不怕他搞砸了?”
谢桥但笑不语,若是派一本正经的人去与郑亦修打交道,反而容易令他生疑,心起防备。叶舟则不同,他不按常理出牌,反而容易打乱郑亦修的判断与思路。
郑亦修这样的人自傲,却也同情弱小。
叶舟最合适不过。
明秀只觉得叶舟是侥幸!
“这样的事情,出不得任何的差错,小姐得谨慎。”
明秀仍旧觉得叶舟不妥,只适合跑跑腿,与海爷坐贾走商。
谢桥轻笑一声:“他如何得罪你了?”
明秀娇嗔一声:“小姐!”
她分明就事论事!
马车缓缓停下来,谢桥下车见着容姝目送一辆青布马车离开。
“大姐姐,我将香琴放走了。”
容姝到底念旧情,主仆一场,不忍处置她。
谢桥点了点头,她被保护的太好,并未经历什么,所以心慈手软。待日后掌家,怕是不成了,心慈手软只会葬送性命。
“香琴那日夜里与人会面,只说将这个设法放在你的屋子里。”
容姝将一张宣纸递给谢桥。
谢桥见后,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冷笑一声。
果然还有后招!
——
夜凉如水,弯月如钩。
重华楼里,谢桥穿着单薄的夏裳坐在藤架下摆放棋子,一道阴影自头顶笼罩着她,头也没抬,摊开手掌道:“酒!”
一只大掌放在她的手心,温热的温度,令她手瑟缩一下,却被大掌稳稳握住。
谢桥抬起头来,只见许久不见的秦蓦站在她的前面,晚风将他的墨袍吹得鼓起来,英姿飒爽。一双凌厉的眸眼,布满红血丝,显得更外阴沉冷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