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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第2页)

郭威说了几句慰勉的话,已然气喘吁吁,又道:“叫李重进进殿。”

李重进现任侍卫亲军马步军都虞候,这只是四品的武官,官阶低微,不能入殿和众大臣一同参于朝庆,一直在殿外等候。他听宣走进大殿,只见郭威坐在龙椅之上,而柴荣则站在他的身侧,当即跪下,道:“臣拜见陛下。”

郭威道:“上来。”

柴荣封王,他大为嫉妒不满,甚至心怀怨恨。这时郭威要他登上台墀,心想莫非也要封王了?如此一来,岂不是与柴荣平起平坐了?不假思索,快步登上台墀。就在他想入非非,心摇神驰之际,郭威道:“跪到晋王面前。”

李重进原本满腔冀望,心中生起了熊熊火焰,可是郭威这句话宛如冰凉的倾盆大雨,瞬间将他心中的火焰浇的熄灭。他虽然鲁莽,但却不傻,自知眼下柴荣虽是晋王,可是自己毕竟也是郭威的亲外甥,还有机会与他争夺皇位。可是一旦跪下,就算确立君臣身份了,以后想要争夺皇位,万万不能,除非谋朝篡位,起兵夺权。他双拳攥得紧紧,牙齿几乎都要咬碎,就是不跪。郭威见他倔强,沉声道:“跪下。”

李重进双眼通红,脸上肌肉扯动,仍然不跪。郭威使出全部力气,大声道:“跪下。”

说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一阵白一阵灰。李重进眼见大势已去,只得跪到柴荣面前。他低垂着脑袋,心中却在滴血。虽然败给了柴荣,还是没有心服口服。众大臣眼见郭威命令李重进当众跪下,再次确立了柴荣储君的身份,猜想是在交代后事了。

郭威又道:“冯相、范相、王侍郎,你们随我来。”

冯道、范质和王溥跟随郭威来到寝宫。适才朝庆大典,郭威耗尽了精力,躺在榻上半个时辰,方才有所好转,众人只得默默等候。柴荣端上刚刚熬好的药,道:“父亲,喝药罢。”

郭威摇头道:“我这病药石罔效,喝甚么药也是枉然,趁着我还没有糊涂,跟你们说说。”

柴荣心中一阵难过,安慰道:“父亲不要气馁,只要挺过这一关,会好起来的。”

郭威道:“你放下碗,听我说。”

柴荣依言放下药碗,站于榻旁。

郭威道:“冯相历仕五朝,老成持重。范相经天纬地,王侍郎满腹经纶,朕驾崩之后,望你们悉心辅佐荣儿。”

冯道三人站起道:“臣奉诏。”

郭威又道:“群狼环视,大周朝四面楚歌,无论唐、辽、蜀、吴,哪个都比大周强大,大周天子难做啊。”

柴荣当即跪下,道:“儿一定守住江山社稷,不负父亲所托。”

郭威道:“我知道你的才能,不然不会越血亲,传位于你。”

其实心里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是思念圣穆皇后的缘故。

郭威又道:“我死之后,尽丧,不必在皇宫内院停留太久,孝不孝的不在这上面。陵墓务必从简,不要惊动扰害百姓,不要派遣宫人守陵,也不要在陵墓前立石人石兽,只要用纸衣装殓,用瓦做棺椁就可以了。安葬之后,可以招募陵墓附近的三十户百姓,蠲免他们的徭役,让他们守陵。只须在陵墓前立一座石碑,刻写‘大周天子临晏驾,与嗣帝约,缘平生好俭素,只令著瓦棺纸衣葬。”

说了这一段话,已然胸膛起伏,气息喘急。柴荣道:“父亲且先歇息,还有甚么嘱托,日后再说。”

郭威不知道闭上眼睛之后还能不能睁开,休息一阵,又道:“从前西征的时候,看到唐朝帝王十八座陵寝统统为人盗窃,皆是陵墓里陪葬金银珍宝的缘故。而汉文帝一生节俭,简简单单的安葬在霸陵原上,陵墓至今完好无损。每年的寒食节,可以遣人扫祭陵墓。如果不派人来,在京师遥祭亦无不可。在河中府、邺都各葬一副剑甲,在澶州葬一件通天冠绛纱袍,在京师葬一件平天冠衮龙袍。如若违命,便是不孝。”

柴荣顿道:“儿不敢违命。”

郭威交代完后事之后,病情急转直下。次日就昏迷不醒,任凭御医想尽一切办法,都是无济于事。二月二十二日,驾崩于滋德殿,时年五十岁。纵观他一生,年轻时桀骜不驯,任侠放荡,酗酒赌钱,打架斗殴,不折不扣是个惹是生非的家伙。后来与柴氏成亲,受其规劝,终于知道收敛。相濡以沫的柴氏溘然长逝,虽然痛彻心扉,却没有意志消沉,反而痛定思痛,彻底改掉了酗酒赌钱的恶习,从此手不释卷,尤其喜读《阃外春秋》这部奇书。他起自寒微,深知民间疾苦,即位之后,革故鼎新,接连废除后梁以来的苛政暴政,推行新政,不但民间得以喘息,国力也慢慢恢复。比起朱温、李存勖、石敬塘、刘知远这些目光短浅的天子,知道自己是甚么人,知道一路如何走来。深沉机谋,忍隐决断,乃是其最厉害之处。

郭威驾崩,按照古制,柴荣于灵前即位。当天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服,神情戚哀,受百官朝拜。郭威胳膊肘往外拐,传位柴荣,李重进虽然心中格外不是滋味,但最后还是认了。柴荣即位第一件事就是为大行皇帝上谥号,综其一生事迹,君臣商议,谥曰: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庙号太祖。

郭威晏驾,最喜出望外之人当属刘崇。想当初用阴谋诡计杀害了刘赟,窃夺汉室江山,刘崇每天都诅咒他不得好死。现在他终于驾崩,自是喜不自禁。刘崇虽然无日不想报仇雪恨,但是晋州之战,给周军杀得人仰马翻,丢盔弃甲,每每想起犹是悔恨交加。他给周军打怕了,郭威活着的时候,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敢轻举妄动,最多只是派遣少数兵马袭扰边界而已。如今他死了,大周的天塌了,后继无人,只能传位于养子柴荣。柴荣不过是个三十三岁的无名小辈,此前没有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当真名不见经传。似乎一夜之间从地里冒出来的,突兀之极。刘崇敏锐的察觉到这是反守为攻的天赐良机,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再次向辽国借兵。辽国上次损兵折将,也想报当年一箭之仇,双方一拍即合,再次借兵一万。

辽国武定军节度使杨衮率领一万军马来至汉境,刘崇眼见辽军兵微将寡,不禁大失所望,心想辽国只出一万兵马,却要分走一多半的好处,简直就是一本万利,比抢还快。早知如此,就不该向辽国借兵了。可是援军既然到了,没有再赶回去的道理,只得假心假意留下。他迫不及待要攻破大周,于次日御驾亲征,亲率三万军马,联合一万辽军,仍然出阴地关,长驱直入,直扑大周国境。辽汉联军遭遇的第一个劲敌依旧是昭义军节度使李筠,柴荣即位,李荣为了避讳,已经改名为李筠了。刘崇吸取了上次给王峻痛打落水狗的教训,不与周军纠缠,进军神,兵锋直指开封。可是李筠也非泛泛之辈,同样也是久经征战的沙场名将。一面咬紧敌军不放,一面向朝廷报急。

军情告急,柴荣面临即位以来最大的危机,大周一片惊慌失措。这天上朝,柴荣道:“刘崇老贼故技重施,再次向辽国借兵,攻袭大周。大行皇帝晏驾,朕即位不过月余,刘崇就兵南下,这是在欺负朕。军情紧急,诸位以为该如何应对?”

王朴道:“周汉之仇如山高似海深,乃是不死不休的死敌,臣以为应当予以痛击。上次王峻打的辽汉联军落荒而逃,虽然大获全胜,但是以臣看来,其实还没有打疼。只有打的疼了,身受切肤之痛,刘崇才会记住教训。”

柴荣即位之初,就已经授王朴为比部郎中了。柴荣心中也是这般想法,道:“朕已经决定了,御驾亲征,毕其功于一役,亲自攻破北汉。”

他说的是攻破北汉,而非赶走敌军。他一语激起千层浪,大殿中的大臣们顿时议论纷纷。

王朴谏道:“陛下,御驾亲征不是小事,请三思而后行。”

冯道道:“陛下,刘崇算不上是强敌,先帝在日,他总是吃败仗。陛下即位不久,不宜亲征,派一员大将驱逐刘崇即可,何必兴师动众?”

此言一出,众大臣无不应声附和,纷纷劝说柴荣收回成命。柴荣站起身来,踌躇满志道:“昔日唐太宗创建大业,哪一战不是亲冒矢石,身先士从,我又何敢偷安?”

他自比唐太宗,语出不凡,石破天惊。然则唐太宗血统正宗,他却是郭威的养子,单以身份而论,不啻天壤之别,无形中就输了。众大臣闻得此言,嘴上虽不反驳,可是大多心生鄙夷。

就在大殿一片寂静之中,冯道微微一笑,道:“唐太宗雄才大略,励精图治,千古一帝,高山仰止,陛下未必能学得。”

柴荣见他言辞之中不无嘲讽之意,神情变幻,眉头自然而然压低,大声道:“刘崇不过乌合之众,我要像泰山压顶一样压死他。”

殊不知冯道更绝,慢条斯理的反将一军,道:“不知陛下做的泰山否?”

他历仕五朝十帝,年老自称‘长乐老’。世人背后议论他随波逐流,不折不扣的官场老油条。然而今天却一反常态,柴荣说一句,他顶撞一句,四两拨千斤,句句锥心刺骨,轻而易举将柴荣撂倒,人仰马翻,天子的颜面荡然无存。柴荣脸色铁青,一阵愤怒之后,又是怅然若失。冯道众目睽睽之下顶撞柴荣,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为他担忧。

退朝之后,柴荣又召见韩通和王朴。韩通听说冯道为臣不忠,大放厥词,把柴荣顶撞得灰头土脸,无地自容,一进殿就大声嚷嚷:“陛下,听说冯道那个老滑头今天顶撞了你,这个老滑头一向鲜廉寡耻,吃里扒外,我去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柴荣虽然满腔愤怒,但并未丧失理智,分得清轻重缓急,沉声道:“不得造次,朝会议事,还不许人说话吗?”

韩通瞪起眼睛,道:“可是他说的是人话吗?唐太宗是天子,陛下也是天子,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王朴追随柴荣有几个年头了,深知他胸襟开阔,如星辰大海。断不会因为冯道叫他难堪,下不了台,而耿耿于怀,当下正色道:“韩将军,敌军压境,岌岌可危,冯道这件事在国事面前不值一提。陛下召见你我,一定有要事吩咐,先听陛下说话。”

柴荣眼见还是王朴懂自己,与自己心意相通,点了点头,道:“我以先帝养子的身份继承皇位,或许有些大臣打心眼里瞧不起,纵然如此,我就萎靡不振了吗?越是这样,我越要励精图治。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先帝没有看错人。”

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气势豪壮,直如排山倒海。韩通道:“陛下要御驾亲征,臣请为先锋。”

柴荣摇头道:“朕要你们二人留守东京,守好这个家,等朕回来。”

顿了一顿,又道:“你脾气火爆,遇事冲动,一点就着,凡事都要和文伯商量,切莫独断专行。”

又对王朴道:“文伯,筹措军饷,转运粮草的事就交给你了。”

王朴道:“臣一定尽力而为,不使陛下有后顾之忧。”

柴荣看着地图,道:“刘崇这次的意图是直扑开封,因为我军一定要快,在半道上截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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