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嬿默默鬆一口氣。
結果,剛放鬆下來,忽然聽見薄韞白漫聲發問。
「你覺不覺得,這番對話,有點像我們——」
「不覺得,完全不覺得。」
堅決地否定完,才驀地發覺自己的此地無銀。
柳拂嬿埋頭喝湯。
薄韞白輕輕笑了下,倒也沒揭穿她,溫潤眸光落在她身上,掩去了其間幾分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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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這天,柳拂嬿去學院上班。
儘管以前上早八的時候有些痛苦掙扎,但放了一周的假以後,又有些想念上班的日子。
她可能確實是個挺戀舊的人吧。換了別人,在一座學校里待十年,估計要憋瘋了。她卻越來越覺得親切,越待越有滋味。
或許,是因為在她人生的早期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長大後的她才會這麼抗拒改變,而且喜歡那些穩定而永恆的東西吧。
柳拂嬿把東西放在辦公室,轉而去了一趟喬思思的辦公室。
喬思思就坐在工位上。
面前電腦開著,可她並不在處理工作,只是坐在那裡,垂頭看著黑漆漆的鍵盤。
柳拂嬿敲了敲門。
喬思思過了陣才抬起頭,見到是她,黯淡的眼睛裡總算亮起一點光彩。
「你來啦。」
說著,怏怏地拿起已經放在桌上的紅包:「婚快樂。」
「酒席都沒吃,禮就不用隨了。」柳拂嬿溫聲說完,將那隻紅包塞回喬思思包里,「現在感覺怎麼樣?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喬思思看了看周圍,辦公室里也沒有其他人。她孤零零趴在桌子上,眼圈又開始紅。
「……還沒有,只有一個多月,還沒什麼特別明顯的感覺。」
「我本來想去打掉的,可我怕疼,又怕打完之後傷身體。」
她看向柳拂嬿,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柳拂嬿遲疑一瞬,還是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冰涼滑膩的觸感傳來,她強迫自己忽視掉這些感覺,柔聲問她:「是怎麼回事?」
稍頓,語氣堅決幾分:「如果有人傷害你,不是你的錯,我們一定要報警處理。」
「不是……不是傷害。」
「我就是對他挺有好感的,可是沒到談戀愛那個地步。他對我也是。」
稍頓,她又蒼白地笑了笑,低下頭道:「不,他可能對我都沒什麼好感吧,只是覺得我能叫得出來。」
柳拂嬿用紙巾幫她擦了擦眼淚,輕聲道:「當時沒有做措施嗎?」
「做了。可是掉了。」喬思思小聲道,「本來發現之後應該立刻吃緊急的藥,但我聽人說那個藥吃了對身體不好,就有點僥倖心理,覺得不會這麼點背的……」
柳拂嬿無聲地嘆了口氣。
「那對方現在知道嗎?」
「……我還沒想好怎麼和他說。」
「反正無論說不說,這件事都是女人來承擔的。疼不到他身上,我也不缺那點手術費。」
話音剛落,喬思思的目光忽然凝在了辦公室門口,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的視線沉重而複雜,柳拂嬿忽然有了某種預感,轉頭望過去。
之前許多次和喬思思一起出現過的,設計學院的男輔導員,就站在那裡。
他神色焦急,鼻樑上也出了汗,黑框眼鏡有些歪斜。
聲音低啞,帶著幾分慌亂,低低地叫了句:「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