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太久了,你出来好吗?来帮我想起来。”
我痛苦地扑在眼前那无法触及的银河上,没有任何壁垒在我们之间阻挡,但就是无法触及。
终于,塞勒涅站了起来。她悲楚地一笑,轻盈跃起,像一只振翅的蝴蝶。尽管明知道接不到我仍然张开了双臂,可那白色的身影在空中一翻,好似一弯月牙儿向着身后坠去。
月牙跌进深红的海中,在其中消散。
领域的崩溃因此而停滞,随后重新转变为蓝,溢散的萤火虫归位,再次凝聚为守序的银河。银河携着整片蓝海向我涌来,这是我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次的场景,肌肉记忆使我自动完成了接下来的动作,庞大的术式流在我脑海里汇聚成型,又浓缩为一个完整的术。
月神迷梦完成了。
这是我梦想了十几年的一刻,但它实现得太快,快到来不及理解代价是什么。一滴眼泪从我僵硬的脸庞上滑下来,这时我终于想起了那一天。
……
那是个夏末的夜晚,老师刚刚招完了新一届的学生。我们和这些孩子们在一个记不起名字的小村子过夜,那次一共招了十一个孩子,村长很慷慨的把家里的两间房借给了我们。
孩子们不理解离乡之苦,穿着睡袍在房子里外跑来跑去,拿着枕头欢笑着打闹,对接下来几年都难见父母这件事毫无认知。我制止了好多次可根本没用,还被不知哪飞来的枕头砸个正着。
“睡吧,睡吧,他们累了自然就会睡的,明天还要早起来赶路。”
老师一拉被子躺下,似乎习以为常,我刚想说这么吵怎么可能睡得着?他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无奈之下我躺在老师身边,闭上眼拼命求自己睡着。不过似乎还真的没那么难,孩子们的吵闹在我意识里渐渐变成了规律的白噪音,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有人在轻轻推我,同时还有清凉的触感在我耳朵里爬……
“有蛇?”
我一掀被子弹了起来。
房间里的灯熄了但门没有关,清冷的月光从那照进来,屋里的空间被斜切成黑白两界。月光下一个白色头的小女孩跪坐在我旁边,手里捧着个杯子歪着头看我。
“蛇呢?”
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环顾着四周颤声说。
“哪里有蛇?”
小女孩的眼睛兴奋的一亮。
我愣了一下,掏了掏耳朵,这才现耳洞里湿漉漉的。
“你往我耳朵里倒水了?!”
“因为你怎么都推不醒嘛。”
小女孩撇撇嘴,又抬头咧嘴笑,“我刚刚在外面找到一个宝物,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搞不定。”
“什么宝物?”
我缩了缩脖子。想起来了,她叫塞勒涅,七岁,上一个村子招来的孩子。白天跑去树林里逮野鸡,弄得满头鸡毛,老师骂骂咧咧地给她洗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干净。这小疯丫头的宝物保不准是个大马蜂窝。
“绝对是好东西,”
见我不愿去她急了,“大不了分你一半,这样可以了吧!”
看到我终于起身,塞勒涅开心起来,没穿鞋就往外跑。虽然对她的宝物没兴趣,但再这么吵下去把孩子们全吵醒明天就别想赶路了。我小心避开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孩子,跟着出门去。
塞勒涅一路蹦蹦跳跳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我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领着我钻进一条树林间的小路,虽然月光很亮,大地如染白霜,但阴沉沉的树林还是让我吞了吞口水。
“就在里面。”
塞勒涅得意地冲我一扬下巴,像只兔子一样钻进了树丛。事已至此怎么也没法回头,我咬了咬牙跟上去。
我在树枝与树叶之间艰难移动,不时就被挂住衣角,塞勒涅却像鱼一样穿梭自如。她在我视线里不断消失,又在我马上要跟丢时出现,就这样领着我在树林里穿行了许久。
又一次消失之后她没有再现身,我等了一会儿始终看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只好硬着头皮往前一冲,挡路的树枝树叶却尽数不见,我收不住自己的步伐狠狠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嘻……”
我眼冒金星的爬起来,抬眼就看到罪魁祸在捂着嘴轻笑。我刚打算问罪她却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前方,“宝物就在那里,看,很棒吧!”
我顺势看过去,那是个不算很大的中心湖,水质清澈,在晚风吹拂下闪着潾潾波光。
“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