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苏米结婚。”
乌图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一时间我们都僵在原地,雷登端着勺子正要往嘴里送,让这句话一震手悬在半空,一勺粥啪嗒落回碗里;我捧着碟子说不出话,不知该作何反应;陶雅咬着汤匙左看右看,见我们不动伸手从我碟子里舀走了一块肉。
……
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的楼梯短得离奇,仅有不到二十阶,等不及产生攀登的实感就已来到第三层。
与先前的黄昏形成鲜明对比,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彻底的极夜。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更不见月亮的踪影,人头曾说过第三层是放置火种的所在,可这里漫说火光,就连一只萤火虫都见不到。
“啪!”
陶雅打了个响指,一团跳动的金色火球凭空出现,照亮了我们周围十米的地方。视野里空无一物,只有安稳不动的石沙。
“正前方三百米有一栋高大的建筑,除此之外四周什么都没有,黑暗中没有伏兵,但也不能贸然接近,没法确定有没有机关陷阱。”
乌图的眼睛微微泛着蓝光,显然在用风探索着四周。
“要用火照着走过去吗?”
雷登问。
乌图考虑了一会摇摇头,扬起自己的手腕,“这里的时间流跟上一层又不一样,应该会模拟昼夜变化。现在正处于夜的状态,估计四个小时之后天会亮,足够我们睡一觉。”
陶雅升起篝火,雷登变戏法一样从小包里掏出勺子、调羹和几个挤压变形的铁碗碟。几番遇险我们身上的行李都丢了个干净,身上一点干粮都没有,可他在那个不大的粗布包袱里掏啊掏,取出三个土豆、少许肉干和一小包米,最后居然还找到半瓶朗姆酒。
雷登拿起小刀利落地把这些东西切块搅拌,没有锅就直接拿碗去煮,熬成一团不知是粥还是汤的糊状物;卖相实在不好看,不过飘起来的香味却很诱人,我们全都诚实地出咽口水的声音。
“想不到你还会做饭。”
陶雅抱着膝盖说。
“漂泊的人什么都得会一点。”
雷登搅动着调羹,小心呵护着粥的颜色,确认不会糊也不会太快熟之后坐回我们中间。我们围坐成一个小小的圈,篝火把我们每个人的脸映得光亮。这些天的节奏实在太快,像这样突然安静下来竟然觉得有些无措,我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好讲。
“嘿嘿……”
突然打破宁静的声音让大家都吓了一跳,我们转头看去居然是陶雅一个人在低笑。
见我们都去看她,她羞赧地回了一个笑说:“小时候我和姐姐一直幻想能跟朋友们去远足野营,围着火堆夜谈会是什么情景。原来是这种感觉。”
“为什么不去?”
乌图很不识相地问。但陶雅没有生气,只是把脸贴在膝盖上浅浅笑着,“因为我们没有朋友啊。”
她的话让我心中一阵刺痛,开始有意无意地挑起话头,渐渐的大家放松下来,开始随意攀谈。我们聊风俗聊饮食聊过去生的种种糗事,嘴巴片刻不停,笑声畅然爽朗。但陶雅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坐在一边看着我们,唇角带着欣悦的微笑。火光摇曳在她眼底,在这无风无月的夜晚她的眼睛是唯一的星辰。
“好……吃饭吃饭!”
粥终于做好了,雷登提着碗一勺勺分到我们的碟碗里,我们贪婪地嗅着飘香的热气。开吃之前雷登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说:“我们要不要来个餐前祈祷什么的?龙族有这个习惯吗?”
陶雅摇摇头说:“我们不信神。”
于是雷登又转向乌图,“那就按南境的习惯来吧,他们的神里谁管这事?”
“分支很多,农民感恩耕种之神萨图乌斯,从事畜牧行当的感谢牧神潘,打渔的祈祷海神的保佑,打猎的一般是太阳神柯罗或者月神塞勒涅……”
乌图如数家珍。
“怎么南境神跟上班一样管什么的都有?”
雷登挠挠头。
“在教会出现之前,神明都是实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