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浔离开的时候,二妞屁颠屁颠跑到门口,对着人哈气吐舌头摇尾巴,甚至在大门关上后还乖乖地在门垫上坐了许久,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
时露看着自家傻狗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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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鹤浔悉心的饮食照料下,时露的腿伤在打完第二次疫苗的时候,就已经好了许多。略微的疼痛感几乎可以忽略,走路也完全看不出异常。
时露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向他表明,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没有合适的时机,还是有些贪恋这种明知道不会长久的温暖。
她和林鹤浔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她的圈子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男人,这种不合常理的邂逅,迟早要从生命里剥离掉,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昨晚她接到家里电话,劝说她加一个相亲男的微信。
那男的是二伯母做家政的客户的亲戚,在老家地级市当公务员。
时露本来就不想再相亲,在看了二伯母来的照片更是被辣到眼睛,严词拒绝,结果妈妈亲自打电话来劝说她。
“露露啊,这女人找老公,主要看的是人品。人品好,有稳定工作就可以了,你要求不要那么苛刻。”
四婶从旁附和:“是啊露露,你年纪不小了,现在不好挑了,我们这小地方,跟人说你今年二十七,只有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愿意试试,你再等就只能找二婚的啦。”
“小李长得是不那么好看,但这不重要啊,你结婚是要过日子的,要那么好看干嘛?我看小李就挺合适,你俩要是处的好,你就回来,跟爸妈一起过日子,安安稳稳的多好。那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物价房价都那么贵,不适合生活。”
时露随意敷衍了几句,心中烦躁,挂了电话。
她当然知道她年纪不小了。
能活下去的同时做自己喜欢并认为有意义的工作,对她来说本该是完美的生活,如果生命里没有结婚生子的计划,年龄对她造不成任何焦虑。
她本该没有这些焦虑。
但有些话听得多了,不得不在心底投下阴影。
“你年纪不小了,女人越大越不值钱。”
“你工作不要这么拼,实在不行改行做个轻松的,好找对象。”
“男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太好的男人你也配不上,差不多就行。”
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如果不喜欢,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也没有人告诉她,原来有了喜欢的人,也不一定是多快乐的事。
如果早几年遇见林鹤浔,她或许还能做一做少女梦,拼着头破血流也去冲一冲。
可是现在,既不是对的时间,也不是对的人。
仅仅是一场难能可贵的心动。
而她已经足够理智,很多年没做过不切实际的梦了。
***
腿好得差不多后,时露没再答应过林鹤浔的邀约。
似乎有那么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但她实在不知道如果再放任下去,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就让他把自己当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也好。
小周云祁来B市出差,约时露吃饭,好巧不巧的,就在那天林鹤浔带她去的西餐厅。
周云祁大学毕业就自己开了家公司,展不错,现在已经是个小老板。时妈妈做梦都想让时露和周云祁在一起,但两人之间的确是24k纯兄弟情,连个多余的泡泡都没有。
“怎么样?最近有看上眼的吗?”
周云祁问她。
时露一边卷着意面,一边抬眸睨他一眼,“废话,那些凡夫俗子哪配得上我?”
“那倒是。”
周云祁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的脸,“我们时医生貌美如花,善解人意,志存高远,要我说你干脆跟我一样,告诉家里不婚得了。”
时露撇撇唇:“我妈能立刻从宜镇飞过来,绑我回去盲婚哑嫁你信不信?”
“那要不咱俩凑合?”
周云祁挑眉,“明里夫妻,暗里还是兄弟,既堵了那些亲戚的嘴,咱俩还都能自由。”
时露不假思索地拒绝:“不行。”
周云祁顿了顿,狐疑地皱了皱眉:“你以前可不是这反应。”
时露有点心虚地低下头。
这种玩笑他没少开,以前时露也会接腔调侃几句,今天的反应的确不太正常。
周云祁端详她片刻,葡萄酒在嘴里溜了一圈,咽下去,嗓音有些湿漉漉地问:“你该不会有心上人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
时露眼波闪烁着,往嘴里喂着牛肉,“别瞎猜。”
正说着,她余光一瞥,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远处的镂空隔断墙边。林鹤浔同时也望着她,眉心微蹙,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