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刚才不这样啊。
当时的李怀信根本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打从出了七绝阵,性情就格外阴晴不定,哪怕一丁点儿小事,或者明明相安无事,他也会无中生有的计较,变得无比烦躁。
好比他之前挑剔某某那张尸僵脸,如今看见更觉碍眼,然后变本加厉的烦她。以至于接下来的一路上,他拉着一张脸,异常沉默寡言。干脆闭眼假寐,却时不时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暗中窥视自己,他有些不耐烦的掀开眼皮,将贞白逮了个正着。
车厢里气压及低,谁都不敢吭声,一早百无聊赖的手指无处安放,一会儿卷弄头发,一会儿拨弄凶铃,冯天眼见她那双闲不住的魔爪伸向装自己的骨灰坛,讨人嫌的制止:“别摸老子!”
一早撇撇嘴,挨着贞白坐端正。
马车在大路上行驶两日,途经林间小径,只得更换脚程,夜路难行,又在荒郊野外,没个人烟,加之天寒地冻,李怀信实在不想歇在野地,坚持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仍没找到人家,连一方歇脚的破庙道观都没有,疲于无奈,只能委屈自己凑合一晚。
自下太行山,短短月余,也称得上历经艰辛苦难,人世悲欢,早在长平乱葬岗时,李怀信就已经挺不住了,一路强撑至今,无比怀恋起太行山上惬意非常的日子。
他甚至是非常懊悔的,因为冯天……可他又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只是看见这缕若隐若现的魂体,时不时内疚心疼一下,但冯天一开口,李怀信就心疼不起来了。
“诶,还病着呢?弱柳扶风的,去挖几味药吃吧。”
一路上不言不语,此刻又倚在树下发呆,冯天其实有意想支开他,创造一个独处的机会,结果李怀信觑他一眼,头发丝都不带动一动。
得,这祖宗千金之躯,哪会屈尊降贵的去挖草药。
不曾想,贞白却主动提出:“我去挖吧。”
冯天愣了一下,直挺挺站立,差点给她鞠躬,有点怯:“这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你了。”
贞白没说话,径直往林子深处走,冯天盯着其背影,目送这尊大佛:“那……那就谢谢啦!”
毕竟要背着贞白说坏话,还是尽量不要有旁人在场,以免横生枝节,冯天转头准备把一早支开,李怀信适时开口:“小鬼,去拾些干柴来生火。”
一早倒是听他话,应声就去了,特别省心。
冯天逮着机会,单刀直入:“不能带那个贞白回太行!”
李怀信蹙起眉:“嗯?”
“这人太危险了,万一……”
冯天还未说完,就被李怀信截断:“的确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偏差,我们怎么应付得过来,只能把她带回太行山……”
李怀信顿了一下,眉头渐渐舒展开,淡漠道:“关起来!”
冯天心惊:“你……竟是这个打算?!”
李怀信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不舒服,他说:“如若有必要的话,太行山毕竟有师父师祖坐镇,以及那么多同门,总能制得住她。”
冯天点点头:“说的是,我还以为……”
“以为我不知天高地厚,引狼入室?”
李怀信一语中的,把对方堵得面色讪讪。
冯天尴了个尬,硬着头皮说:“我是觉得吧,她心思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别有所图。”
李怀信挑眉,打量冯天须臾:“你也看出来了?”
“啊?”
冯天有点懵,然后顺着点点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