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停在她两个身位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许久才开恩般移开视线,落在她捏着的粉拳上。
“皇后未出阁前,便在闺房悬了朕的画像,大婚之日更是亲自抱着画像乘上轿辇,往后这画一路从东宫挂到了中宫,皇后爱朕如此,真的不介意朕去宠爱旁人?”
雁回忍着作痛的细腰,答道:“臣妾不介意。”
“撒谎!”
谢昀忽然喝了一声:“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雁回不习惯与谢昀靠得太近,她往旁挪了几步,这才不急不缓道:“臣妾是大梁皇后,自有容人的气量,况且臣妾不求其他,能日日见到圣上便是臣妾所愿。”
上一次是自己忘记她生辰时,雁回这也这般说,这是谢昀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不由得谢昀有些恍惚,破天荒地想,自己这么久以来是不是真的误会了雁回,她的忍让不是怯懦,而是所求不多。
若是如此,这纸醉金迷最容易让人迷失本性的皇宫里,这份心性倒是难得。
“若爱一个人,难道不想霸占着他,不想朝朝暮暮都腻在一起,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昀眯着眼,问道。
雁回复杂地看了谢昀一眼,没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圣上想说什么?”
“既然皇后如此大度。”
谢昀咳了一下,“采选秀女之事,皇后应当没有异议吧。”
原是如此,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采选一事。
雁回好笑地看着谢昀,“不可。”
谢昀了然,说什么不介意,不过都是虚妄的漂亮话。他仰天大笑几声,笑里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自嘲,或者两者皆有,他还是太天真,竟差点信了雁回冠冕堂皇的话。
雁回等他笑够,她本欲向谢昀解释,天下谁人不知,谢昀宠爱兰贵妃,后宫佳丽三千却独宠一人在百姓眼中可以是佳话,可兰贵妃刚薨,谢昀便立即又要采选,雁回还想顾全他一世明君的美名。
便如上次自己闯了翊坤宫,她再怎么暴怒,也为了顾及谢昀的颜面,给了未着寸缕的兰贵妃遮蔽。
可谢昀眸中却冷了下来,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熄了刚有星星点点的火堆。
雁回很熟悉谢昀这种眼神,每当谢昀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便是代表,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雁回知趣地咽下解释的话,她也不欲与谢昀有更多的争吵,到底他是君,她是臣,就算有三个月挟制谢昀的时间,她也只想尽可能的减少一些矛盾,三月一到,谢昀会怎么对付自己和雁家,谁也想不到。
“圣上早些歇息,臣妾告退。”
雁回福了福身,终于推开寝殿的门,门外夜寒露浓,疏星几抹。
候在门外的朱公公见了雁回一愣,似乎没想到谢昀会这么快。
“不必拘礼。”
雁回先一步于朱公公道,念着朱公公的人情,她善意提醒,“龙颜不悦。”
朱公公正要道谢,殿内忽而传来一声脆响。
当下朱公公也顾不上雁回,忙跻身入殿。
雁回缓步向前,殿内的人声喧嚣顺着晚风飘进她耳中。
“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