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芝兰眉心微微一跳。“话说白了,他这辈子只认舒家和双亲。”
舒明达审视着她,眼神并没有平日的锐利,“早两年,他爹娘被放印子钱的坑了一回,负债累累,他没跟府里的人提过。那时候,老两口窝火,又觉得对不起儿子,先后病了一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急着让陈强娶妻。那会儿的家境,陈强哪里能娶到门当户对的,到末了,说定的是一个守寡的女子,比他大八岁。
“他说好,挺好的。
“府里有管事听说了这档子事,当笑话跟我说了。我把他唤到跟前,问了几句,才知道他把日子过成了那样,赏了他一张银票,起码像模像样的过日子。
“他爹娘一高兴,身子骨硬朗起来,也就对那门亲事反悔了,后来退了亲。
“这两年,他尤为勤勉,日子是越过越好。倒因此,在他双亲那儿,亲事有点儿高不成低不就的意思。
“如今的你,是落魄的官家闺秀,配他是绰绰有余。到何时,陈家从我这儿就得承认,娶你是高攀了。
“他们不是不惜福的人,我只望你不是没事往死路上走的人。”
廖芝兰闭了闭眼。
“嫁过去之后,恪守本分,安生度日。”
舒明达告诫她,“我跟陈强说过了,你与蒋家二少奶奶、程家大少奶奶不睦,因此做过一些糊涂事。他想了想,说明白了,让我放心,你若再无事生非,惹到蒋家、程家或廖家头上,不论何时,他当日就会给你安排个暴毙的下场。”
廖芝兰轻轻地打了个寒颤。
“也不用怕。你若踏踏实实地跟着他,他也不会委屈你。”
舒明达留意到她的反应,语气更为缓和,“做陈家的儿媳妇,很容易,眼下孝敬公婆,往后相夫教子。”
停一停,规劝道,“不管是为了谁,换个活法吧。以前的南廖的男子若无人护着,都会任人踩踏,何况你?随便谁说句话,都能要了你的命。”
走这一趟,是为彻底了却后顾之忧。
廖芝兰要是自觉活着无望,出家或自尽就行,他让管家给陈强张罗一门更好的亲事;要是安安稳稳出嫁,那就是认命了,再不会出幺蛾子。
怎样都好。
归根结底,他是瞧着廖文咏最近实在是被这个妹妹弄得有点儿可怜,陈强又是自己的心腹,理应走这一趟。
离开廖彦瑞家中,舒明达策马去往程府,在程询的书房落座后,先说起正事:“几名锦衣卫的弟兄,已经远赴两广查案。你是怎么打算的?关乎令尊的事,你要是想松一松手——”
“不用。”
程询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舒明达一笑,“那他可真就要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程询也笑了笑。是啊,父亲要焦头烂额一阵子了。但是,比起柳阁老那些年呢?
昨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发生了不少的事。
他和父亲都不好过。
但是,他不能因为这些就对父亲手软。
无法再信任。
当然,父亲跟他一样,他确信无疑。
舒明达笑微微地喝了几口茶,道:“你有没有想过,对你们家老爷子用哀兵之策?”
程询挑眉。
“这也是战术!”
舒明达一本正经地说。
程询把一个苹果抛向好友,“我看你是嫌我命长,盼着我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