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夫人娘家,袭封京陵县侯,正是代郡太守王泽之孙。由此,郭王两家世代联姻,持续到今。”
尹横眼角带笑,娓娓道来。
“郡地因人物而称望,人物借地缘而显贵,相互援引,彼此助长,也是情理中事,各得其美嘛。”
贾敏求颔。
闻言,王文娟微笑致意,莫不赞同。
“哎呀,郭门真了不得,门生故吏遍布,已成
师道尊严的坚强维护之力。”
刘氏看夫君一眼,“这便是老话说的作善于人,而降祥于己了吧?”
“只是,有道先生累征不就,一心隐仕,后人亦清明淡泊,不慕功名,实不利于其族显扬光大。试想,从前的太学领袖,或将子孙无显,也只得付之一叹了。”
冯粲从眼前利益考量,分析得头头是道。
“郭宅上下,俱视书馆经营为头等大事,偶得闲暇,赏山水,绕溪涧,闻香推雾,和风应律,不得不说,都是得有道先生远筹啊!”
尹横捻须沉吟,话里意蕴丰富。
“人事顺逆难以预料。看远些,当下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来日又会是什么光景……怕都不好讲啊。”
刘氏沉吟。
妻子的达观倒是叫贾敏求刮目相看了:“夫人所言甚是,富贵享通盖有运数,非人力所能强,终究无论家世如何,教导子弟读书上进却是不可怠忽的。”
聊到这里,在坐无不心生触动,纷纷点头,静思良久。
这边厢,秀英接到了众人,心才踏实下来,又是好一通的手忙脚乱。大家累极了,舒泰下来,静心享用果品,或喁喁细语,或远望俯盘,或逗弄水禽,各得其乐,惬意得很。
不远处,几棵桑树蓄翠含韵,叶片茂密,如顶顶华盖罩在树干上。
树下笑语清脆,是王文娟小羲他们绕着树干娇声笑闹,少姝拍掉手上的面点细碎,快步迎上去,“嫂嫂等急了吧,哥哥他们歇在那边了,你也过去松一松?”
王文娟笑答:“哪有那么娇气,主要小羲爱在这里,怎么拽也拽不动,倒是少姝妹妹走了这半日,一定乏了,偏又来招呼我们。”
“少姝姑娘,许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定睛看时,认得是县令府上的书童阿真,手里满捧着好多桑葚,看来是在喂小羲吃果子。
“好好,多谢阿真兄弟牵记,有劳你和小羲作伴。”
少姝笑着抱过神采奕奕的侄儿,逗他,“小羲,甜不甜?给姑姑尝尝呗?”
还在说笑,从树后绕出个女娃来,正是匐勒小妹囡囡,她显然听到了少姝的声音,小小脸庞上洋溢着天真稚气的笑容,赶着上前来,扬起胳膊:“少姝姐姐,哥哥在上面采桑葚呢,给,姐姐吃。”
小羲还以为是给他的,老实不客气地拿来,还奶声奶气地嘟囔着:“多谢,多谢。”
少姝一愣,随即柔声道:“呦,囡囡来啦?”
匐勒兄妹也在这里,想是今日过节,主家恩典,允准他俩上山游玩。
冷不丁地,眼前飞来串果子,少姝机警,一把抓在手中。
“少姝姑娘!”
匐勒在树间挥舞双手致意。
王文娟不觉轻抚胸脯压压惊,似方才这般问候方式,属实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