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径偲沉着脸,没有平日里了然一切的宁静,半晌,才道:“不难想象。”
不难想象的什么事?阮清微拉着薄被为自己盖好,将头落在枕上,不去想象,她眯起眼睛提醒道:“福公公说你处境危险。”
“无妨,你别担心,”
慕径偲不以为然的道:“睡吧。”
“睡?”
阮清微扬眉道:“说不定福公公很快就又来了。”
慕径偲道:“他若来总是会来的,无需在意他,我们能多睡一会就是一会。”
阮清微点点头,转瞬熄灭了灯。她闭起眼帘,触手间就碰到了他的手,他在黑暗里握着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握着,笃定而坦然。她回握着他的手,义无反顾。
四周静悄悄的,只闻他们的呼吸声。
过了三更,直至黎明,在太阳初升后,福公公也没有再来。难道皇上改变主意了?
晌午,福公公依旧没来。
用过了药膳,慕径偲撑着身子坐起来,道:“为我更衣。”
阮清微拿着酒壶的手一怔,问:“你想去哪?”
“带着你进宫。”
慕径偲平静的道:“我不能只等着父皇召见,要去面对他。”
“好。”
阮清微知道他做事沉稳,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的,便为他更衣,扶着他乘上了马车。
马车极为缓慢的驶向皇宫,慕径偲轻揽着她入怀,默而不语,目光坚定。
进入皇宫,他们在四象殿里等待许久,才被宫女告知皇上宣他们到祥凤宫。
自从何皇后众所周知的病逝后,祥凤宫一直空置。在宫女的引领下,他们踏入了祥凤宫,前往正殿。
阮清微漫不经心的看着途中的一切,虽然空荡荡的没有人迹,却丝毫没有荒芜之感。长长的石砖路上落着厚厚的叶,路边的花圃里种着盛放着的菊花,当下正是菊花的花期,各种颜色各种品种的菊,被极为有耐心的打理,静谧谧的赏心悦目。
那些本该在秋季萧条的林木,都那样平常的萧条着,不被打扰,归于自然。枯枝与落叶栖息在泥土上,还原生命本来的模样。
宫殿恢弘,却没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寒意与距离感,有着触手可及的温度,像是长时间浸染在平和中,从而被染出了一些平和。
整座祥凤宫给人的气息依旧是苍茫岑寂,空空灵灵,淡淡凉凉,有一种素净的禅意,像是经历过悲壮的大起大落后遁入空门。
阮清微偏头看了看慕径偲,他目不斜视,并没有对熟悉的气息觉得意外,他只是平静的在思索着如何面对*的父皇。
他们来到了祥凤宫的正殿外,殿外无人候着,放眼看去,除了安分守己的景物,沉静安详的简直就像是无人之境。
拾阶而上时,慕径偲柔声说道:“清微,你在殿外等我。”
“好。”
阮清微脚步轻快的去赏花了。
正殿中的摆设依旧同何皇后在时一样,干净而简约,香炉里燃着能让人静心的药香。慕径偲信步迈入殿中,便见慕昌帝独自一人在窗前批阅奏折,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儿臣拜见父皇。”
慕径偲躬身拱手,察觉到父皇眉宇间的轻松态,他隐隐意识到昨晚发生过什么。父皇时常面色凝重阴沉,不苟言笑,少言寡语,凡事都压在心头,这世间能有本事惹得他极度不悦以及卸下沉重呈现轻松态的人,唯独母后。
慕昌帝目光深邃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朕让你彻查的瑞王夫妇一事,有进展了?”
“没有。”
慕径偲平静的道:“儿臣是为了父皇下旨宣阮清微进宫一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