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少卿对几人的求情置若罔闻,只盯着谢粲道:“你可有话说?”
谢粲抬起头道:“元帅,末将今日这把火虽放得莽撞,但南蜀粮草受损,祖偃的大军得以维持的时日更是不多,且经此挑衅,明日南蜀必将大军出动,前攻孟津。末将虽犯过错,但求戴罪立功,甘为元帅前锋,驱逐夷蛮。”
“还不算糊涂到家。”
萧少卿冷笑一声,“明日战场上对敌时,要记得你今夜说的话。”
谢粲起身抱拳,一脸决然:“末将知道。”
转过身抱起苏妩,将她再度放回坐骑的马鞍上,为免她又摔下,他亦纵身上了马背,将她圈在怀中。
萧少卿这时才看向魏让:“魏叔,南蜀那边可有人发现你们逃匿的路线?”
“未曾,追兵数十,皆已灭口。”
萧少卿彻底放下心,一丝细微的笑意掠过眸间深处,飞身上了马背:“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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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深夜升帐,众将军听闻了谢粲从对岸带回的消息,有些不明所以然。萧少卿也不着急,命诸将帐中静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一校尉入帐送来前方斥候的密报:“南蜀星夜调兵,火把映天,战舰漫江,左路大营四万将士尽数而出,两万水军,两万精骑,皆在缮修器械,逐次登舟。”
“南蜀这却是要大举渡河抢攻了?”
将军们倒无忐忑,凭着午后一战大胜的底气,俱是笑道,“那群蛮人却是忘记了去年水淹苍梧的教训了!便让他渡江,我们有郡王坐镇,南蜀这群蛮兵他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两个便杀一双!”
诸将纷纷嚷着请命,萧少卿背对诸人望着帐中悬挂的战图,只是沉默不语。一旁,颜谟与顾峤也是一派沉稳镇定,颜谟手指轻抚茶盏边缘,轻笑:“除了水军还有两万精骑,祖偃此番倒是存了必夺孟津的架势。”
顾峤则在旁沉吟着:“左路大军……领将正为淳于岧、夏侯雍。”
“夏侯雍?”
提起那位南蜀的小魔君,诸将当中顿时有几人微变了脸色。萧少卿眼角余光瞥过诸人,帐中众将谈论敌军阵势时,唯见谢粲端在席案之后,面容无惧,目光坚定,身姿稳如山石般,一动不动。
萧少卿扬了唇角悄然一笑,又敛容察看战图,等待半晌,在诸将的交谈由激烈终究归于沉寂时,他才转过身道:“顾峤听命。”
顾峤忙离席跪于帅案前:“末将在。”
“起兵拔营,连夜退五十里,屯守石夔关。”
顾峤和颜谟这时方领会到诱敌之策所用何处,两人对视一笑,顾峤接过令箭,领命出帐,自去打点一切。只是帐中其余诸将却是吃惊不小,纷纷站起身道:“战都还未打,为何要退兵?”
谢粲更是讶然,疾走几步逼近帅案,哑着声音道:“元帅,我愿去前线领兵血战蜀兵,如今却不能为了我的错,而弃守孟津。”
“你也知道是你的过错?”
萧少卿容色冷淡,徐徐道,“我再重复一遍,全军退出孟津,屯守石夔关,避蜀军求胜之切的锋芒,谋定而后动。”
略微一顿,望着帐中众将军,又道,“孟津今日虽失,不出三日我必能夺回。若再有非议军令蛊惑军心者,斩首示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