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胆战心惊地过了一个上午,好不容入了睡,就听有人在外大喊大叫,又气又委屈,抬手扯下盖在脸上遮光的手绢,撅着嘴从椅上端坐起来,训斥道:“不成体统!”
余光瞥见候在门外的人,县丞叹了口气,理了理衣襟,认了命
:“有什么事,说。”
衙差甲弓腰走进屋子,跪在地上行了个礼才汇报:“县丞大人,师爷他不见了!”
县丞头脑睡得昏沉,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叫不见了?”
衙差甲头贴这冰凉的地面,呼吸略有些急促:“小的领命去师爷家请他回衙门,可到了师爷家门口,便见群鸽乱飞,场面混乱。待我们破门而入,地上只留一摊血,师爷不见踪迹。”
闻听此言,县丞紧攥着手绢,努力保持镇定:“师爷为人谦逊,与人相交友善,应该不会和人结仇吧?”
衙差甲慢慢抬头,看着县丞:“大人,小的在师爷的家中还发现了一些东西……”
县丞拧眉:“东西?什么东西?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衙差甲小心答道:“小的在师爷家中发现了一匹马,一间灵堂,还有个无字灵牌。”
“养马?”
县丞恍被雷劈,惊道,“民间私养马匹可是大罪啊!这……这……”
他结巴着说不出话来,坐在椅上缓了片刻:“本官记得他是乡里孝子,为母守孝五年,后得汝南周氏推荐,就任余杭时身边已无至亲。
“若说灵堂是为其父母所建,倒可理解。可这无字灵牌又是怎地回事?”
这种事又怎是他一个小小的衙差能说清道明地,他试探的问道:“大人,要不要集结人手追查师爷的下落?”
“集结人手?到哪去集结?”
县丞握拳敲了敲椅把,“这个陈
留真的是……瞎添乱!”
“那,那接下来?”
衙差甲小心翼翼的问。
“大人!”
不等县丞开口,外面又急急奔来一人。
县丞皱着一张脸,这休沐的三日于他而言是沧桑三十年,他抬手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又怎么了?”
来报的差役是转道去请郎中的那位,他跪地行礼:“回大人,小的领命去请郎中救治牢中的王八德,如今郎中来了,可……可牢门打不开。”
“牢门打不开?”
县丞十分不解,思及王八德是关键人物,不得不按下性子,问,“怎么个打不开法?”
差役解释:“牢中看守说,关押王八德的那间牢房的钥匙是师爷亲自保管的。所以,师爷不在,这牢门打不开。”
县丞抽了一口气,捂着胸口,一字一顿:“师爷是不可插手刑狱的,你们不知吗?”
差役拿出一卷公函,双手捧了出去:“这是师爷给刑狱那边出示的公函,上面有大人您盖的印。”
县丞招手让他上前,伸手拿过公函,展开一阅,看着县丞的大印和他的名字,当即两眼一黑,向后一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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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客栈。
是走是留的决定权,显然不在陈牙子这边,他尚在犹疑的时候,王蓝田看了眼时辰,就让罔不兴将人提溜下了楼,去了客栈后停放车马的屋棚处。
楼下的掌柜则被王蓝田先行引开,并未注意到二人,待两人走后,她与掌柜道了声“告辞”
随即跟了上去。
日跌,阳挂西头,白光耀眼。
王蓝田垂眼看着陈牙子被反捆在身后的手,忽问:“你是不是更擅用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