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檀迷迷茫茫,听这金蟾说了件堪称惊世骇俗,亦或是匪夷所思的往事。
金蟾道“吾约莫记得,席大人救吾与诸位挚友于混沌之中。而后席大人嫌弃混沌无趣,便分开天地、创生万物……”
沈月檀惊道“这莫非是开天辟地的神明?”
金蟾连连摇头“非也,非也。席大人常道,众生平等,无非是各司其职罢了。”
沈月檀连连眨眼,渐渐有些明白了这金蟾所说之事。
那位“席大人”
认定,众生当以智识论高低,而不以出身分贵贱。是以创生万物后,划分六界。诸如天人界为众生受赏、休憩之寓所;修罗界为武勇者比试、修习之战场;人间界为众生繁衍生息、日常起居之场合;畜生界为众生亲近天地、感应天道之荒野;地狱界为众生犯错后,受罚恕罪之禁地;饿鬼界则留存混沌,若有众生不肯化为创生之物,反倒甘愿重归混沌,便可重入饿鬼界。
席大人与金蟾等诸位挚友以平辈论交,划分六界后,便设一圆桌,诸位环桌而坐,不分高低。然而因诸位挚友感念他救苍生于混沌,便将其称为席。
如此治理六界,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以席为,诸位挚友不免生出了厌倦疲惫来。是以圆桌诸位商定,只留一位轮流治理六界,其余各位便安心睡去。金蟾亦在睡去的诸位挚友当中。
岂料一觉醒来,非但大被同眠的挚友不见踪影,连六界都不见了。
沈月檀道“若当真如此,你分明记得十分清楚。”
那金蟾叹气,幽幽道“吾连自己姓甚名谁也想不起来呱……非但吾的名字,连席大人、连吾诸位挚友的名字也想不起来咕呱。”
沈月檀道“那你可曾代掌六界?”
金蟾一双金瞳眨了又眨,叹气道“这个也想不起来呱。”
它察言观色仔细打量沈月檀,突然叹气道“你不信吾呱。”
沈月檀早已改下蹲为盘坐,撑着下颌犯愁。
金蟾所言难以令人信服,然而它能掌控弦力,单这一点足以印证五成左右。是以沈月檀沉思片刻,指着初六问道“这小畜生有席大人的气息?莫非是席大人的后裔?”
金蟾连连摇头,说道“它所携带的气息薄弱,且并非源自代代相传的血脉,而是呱,源自……”
金蟾迟疑道,“肉、肉里呱。”
肉里?
沈月檀心中一动。
传闻侍奉神佛的俱摩罗童子生了叛逆心,忤逆神佛,因此获罪而被打入地狱界,要被关押至无量数尽头,地狱界存在一日,他就要被关押一日。
俱摩罗童子自然不甘心,下血誓要报复天人界,于监牢中将自己血肉之躯一片片切割下来,分尸而死。而后他分割的每一片血肉都化作魔兽逃出地狱界,散落于六界之中,被称作俱摩罗童子兽。
初六若当真是俱摩罗童子的血肉所化,这俱摩罗童子与金蟾口口声声念着的席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抱着头,只觉千头万绪难以理清。
索性又追问道“金蟾,你如何能自如应用弦力而不受其伤累?”
金蟾却怔愣道“弦力?弦力是什么?”
沈月檀道“你……曾与挚友共同治理六界,为何不知?我修罗界修罗众修炼道力,地狱界地狱众修炼狱力,六界之力各不相通,唯有弦力如同本源,能化为六界之力……”
他炫耀一般说了半晌,却见那金蟾依然呆愣愣浮在水面,愣愣问道“六界之力,并无不同,为何……要改这许多名字?”
它不由叹道“这就算说破天机?若是席大人在,谁敢管我畅所欲言……”
话音未落,沈月檀也愣住,随即一道金光当头降下,二人只觉天旋地转,骤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哪里有什么冰晶一般的三足金蟾?唯有沈雁州睡意正浓,连眼睛也未睁开,却倾轧在他头顶,两手上下,摸得肆无忌惮。
沈月檀被他摸得心猿意马,只得竭力分心回忆见到那金蟾的种种细节,先前对一些事困惑不解,如今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原来……如此……啊!”